屋子裏的炭火燒的正旺，林哥兒又被劉司鈺哄著去了側間小屋，一直沒傳來哭鬧的靜。

宋婉江看著母親吳氏的臉越來越好，話語間也不免多了些輕快，連帶著吳氏問起魏庭鶴，都沒有回避。

“雖然此事來得突然，但你既是想好了，為娘也不會有旁的勸阻，隻是以後這婚嫁上...”

吳氏說罷看了看旁邊的幾人，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罷了，說那些作甚，適才你二表哥說要帶你去外頭轉轉，你這些年過的委屈，娘以後也不會拘著你。”

“母親...”

“隻是北安和離的子雖不，但畢竟左相居高位，外頭自是不了指指點點，你若是心裏不痛快，咱就在籬清院待著。”

“兒不會將這等事放在心上。”

宋婉江坦然一笑，眸中清澈。

“那些冷言冷語，在兒眼裏算不得什麽。”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吳氏輕歎了口氣，角笑意未減，原本因著病痛而凹陷下去的臉頰漸漸長了些，約著曾經的風采。

旁邊的吳錦然見狀起替吳氏添了些熱茶，而後接過話頭。

“姑母放心吧，北安民風也算開放，和離後新相看人家的姑娘多的是，何況北安若不好選，往後還能去江中，我們江中可是個個好兒郎，不比這的那些個花拳繡的公子哥差。”

宋婉江聽罷正想笑，外頭劉司鈺便牽著宋照林進了屋子。

“你這話怕是有些不妥，江中男子是不差，但我們北安也不見得個個都是花拳繡，小心你半夜出去被人套了麻袋。”

劉司鈺邊說邊將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宋照林帶到了吳氏麵前，隨後同行了個禮。

“吳夫人，林哥兒很聽話，等過幾日錦然會將他接去吳府，夫人替他備個穩妥些的丫鬟陪著便是。”

“多謝劉公子。”

吳氏滿眼激，直到幾人準備離開都還在連連道謝。

而宋婉江喚上了白芨，兩人又是一男子裝扮，隨著一同出了宋府。

“你好些帶著婉婉，莫讓旁人欺負了。”

吳永安上馬前不停叮囑著吳錦然，眉頭微皺。

“今日宋程風一直未回府，許是打了旁的算盤，右相為人狡詐，這些日子不可掉以輕心。”

吳錦然知曉自己爹的意思。

容不下吳家的不僅是宋程風和趙家，還有他們上頭的右相。

臨上馬車之際，宋婉江也因著二舅舅的話蹙起了眉。

“二表哥，你這趟過來可是還為了打理新的吳家鋪子？”

“這些你不用擔心，陪你出去轉轉而已，不耽誤事。”

“可是...”

宋婉江一早就知曉吳錦然來江中有旁的打算，與吳氏相認雖也算意料之中，但怕也算不得正事。

“你小姑娘家的這麽多心作甚，今日就盡管花二表哥的銀子，其他不用多想。”

吳錦然拍了拍的頭，故作生氣地出言安。

他確實有旁的事，但眼下也用不著他親自前去。

何況右相容不下吳家，也不單單是因著吳家的生意。

更多的是吳家大老爺手中的兵權。

想罷，吳錦然示意宋婉江進馬車安心坐著，自己則翻上馬，行到了劉司鈺旁側。

...

金閣是北安裏最大的首飾鋪，裏頭的東西又貴重，連宮裏頭的娘娘，偶爾也會讓人來挑上兩隻時興的瞧瞧花。

宋婉江從未來過此。

一是因著銀子，二是宋程風和趙氏不讓。

但知曉，宋玲鳶每月都盼著能得上一支裏頭的簪子首飾，哪怕是最便宜的，也夠帶著去同其他貴相聚。

可眼的琳瑯滿目卻沒有讓宋婉江欣喜。

目掃過碩大的鋪子，隻覺得這些東西又貴又累贅。

“二表哥，要不我們還是去別瞧瞧吧。”

“怎麽，這裏頭的東西沒有看上的？”

吳錦然並未覺得詫異，他見過的好件數不勝數，這金閣裏的東西，亦是難引起他的注意。

“那便不看了，回頭我讓人從江中吳府裏把我的收藏送來。”

吳錦然正說著，鋪子門突然來了兩個姑娘，其中一個一襲淺鉤花襖，原本還在興致地同旁人說著什麽，可瞧見宋婉江時，突然冷了臉。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鳶兒的好妹妹，怎麽和離了一場，竟是有銀子來這金閣了？”

旁邊與同行的姑娘下意識扯了扯的袖，目掃過宋婉江的臉。

“你現在可別招，昨日宮裏那麽大陣仗，擺明了在給撐臉麵。”

“嘁，那又如何，還不是個棄婦。”

宋婉江一臉清冷，瞧見一旁的吳錦然變得沉的臉，朝著他搖了搖頭。

“二表哥莫惱，有些狗是不能回的，不然會越咬越兇。”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到了來人的耳中，讓那子頓時火冒三丈。

“宋婉江你說誰是狗！”

宋婉江聽見這聲嗬斥突然瞪圓了眼，一臉無辜地對上來人的視線，隨後似沒忍住“噗嗤”一笑。

“王姑娘這麽急作甚？”

王家比不得宋府，而這王姑娘雖是正經嫡出的姑娘，卻一直同宋玲鳶好，去宋府時也會時不時使些絆子，讓出醜，討好宋玲鳶。

可每次都因著沒腦子，反倒把自己氣個半死。

“你一個下堂婦，竟有臉出門閑逛！還表哥，我看是你給自己找的相好吧！”

連一旁的劉司鈺都忍不住皺起眉，側頭朝著小廝示意。

可宋婉江卻沒有毫惱怒，隻輕嗤了一聲，不不慢地開口。

“下堂婦？王姑娘整日不學無，眼下連個話都說不明白，也不怕丟了王家的臉。”

整個金閣裏的人都因著王家姑娘這聲音給引來了視線，三三倆倆地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起來。

宋婉江和離一事在昨日已經傳開，隻是因著宮裏的舉，外頭的人就算議論，也不敢明目張膽，生怕在這個時候了黴頭。

可再怕也阻擋不了們想看熱鬧的心。

隻是這議論聲還未響起多久，那跟著王家姑娘一同前來的子就拚命拽著的袖，臉上多了幾分驚恐。

“你怕什麽，不過就是一個棄婦...”

“棄婦？王家倒是教了個好兒。”

一陣冷冽的聲音從外頭響起，讓金閣裏瞬間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