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打人有狠勁兒，打得就是一個措手不及，這還是當初跟著陳最學得。

個子高挑，又穿著造型師配的高跟鞋，隻抓了蔣北北幾縷頭發，將人甩到廁所馬桶上。

掐起的下，揮上去就扇了三個耳。

蔣北北腦子嗡嗡作響，盛意數著時間，琢磨著反應過來時，才悠悠地說：

“這三掌是還你的。”

蔣北北腮幫發酸，想都沒能出來。

接著盛意又扇了一掌：

“這掌是警告你，以後拿我媽當幌子，讓我為你抬咖。”

蔣北北尖出來，揮著雙手要向盛意撲過去。

快被打暈，一頭撞到廁所隔斷門上，又被盛意抓著頭發撈起來又打了兩掌：

“別對著我發瘋，我不姓蔣，沒道理還得寵著你。”

盛意甩了甩手腕：“最後兩掌，打得是你最近打著我的名號營銷，熱度蹭一次兩次就夠了，回回蹭會不會太得寸進尺？”

跌坐在馬桶上的蔣北北抬頭看著盛意。

平時那雙無辜鹿眼裏破天荒地出兇狠蠻橫。

蔣北北莫名有些害怕。

盛意之前不論是在江南老家，還是在陳家，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私下怎麽會..

蔣北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被打的無法完全張開，抖著嗓音低聲說：

“你現在還敢打我？盛意，你已經沒有陳最撐腰了，隻要我出去告訴我爸爸，告訴賈元，你吃不了兜著走！”

盛意輕笑一聲。

看來和陳最分手的消息，蔣琬已經告訴了蔣北北。

們倒更像是母。

“你有什麽證據是我打的你啊？”盛意低頭笑著問蔣北北：“劇組為了保，已經把餐廳所有的攝像頭都關閉了，況且這是在廁所。”

說完盛意上下打量蔣北北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

“而你，在鏡頭因為背不住臺詞故意打我的錄像全部都在喬導那裏，你猜這事兒傳出去，鬧上熱搜，喬導是會幫你還是會幫我？”

“到時候，我有證據，你有麽？”

蔣北北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看著盛意。

和小時候那個在老人麵前乖巧聽話的小孩截然不同。

以前盛意過年去蔣家做客，爺爺都隻會告訴，家裏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舅舅的，要讓著舅舅，讓著表妹，作為姐姐要懂事。

蔣北北一直以為自己的表姐是個和姑姑一樣，好欺負又好拿的人。

盛意看蔣北北坐在馬桶上發呆，低聲在耳邊警告：

“你拍好自己的戲，別拖劇組後，也別再來惹我。”

“就算沒有陳最，我這麽多年在圈裏也不是白混的，讓你一個十八線藝人拍不了戲，我多的是辦法！”

盛意說完從廁所走了出來。

不能耽誤太久，下午還有場和宋斂雨中發緒的戲要拍。

喬時峰對戲劇質量要求很高，今天的天氣他等了好久，如果再等不到，不排除人工降雨。

幸好一小時後，北市就落起大雨。

喬時峰立刻打板：

“action！”

【林疏桐今天特地穿了一職業裝高跟鞋，希能得到領導和兼職老板的更多青睞。

但當孟卿識出現在飯桌上的那一刻，就大概預料到了什麽。

直到顧妙妙衝進來，扇了幾耳。

一口一個“婊子”“勾引男人“這種汙穢詞語。

孟卿識的父母在十年前，也這樣公然闖過家，辱罵過。

讓為全鎮的笑話。

當年績不好，隻是在舞蹈上有些天賦，父母都是小鎮老師，工資不高，供養學舞蹈已經是砸鍋賣鐵。

後來因為父親太過氣憤，失手將孟父從臺階上推下樓，摔斷了孟父一條。

全家不得已買了房子賠償孟卿識父母的醫藥費，搬出泉樂鎮後，林母的也開始漸漸抱恙。

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最困難時，林疏桐半工半讀，當家教湊齊的學費。

這些年，的賬戶上總是會多些錢，知道是孟卿識匯過來的。

要求銀行原封不的退回過幾次後，孟卿識也自覺地消失，不再和有什麽聯係。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孟卿識有什麽聯係。

不需要孟卿識施舍這份工作。

他這些年風頭正盛，同學群裏早已傳遍，林疏桐怎麽可能不知道？

兩家的糾纏已久的仇恨讓的心對再也無法抱有一憧憬。

唯有今天顧妙妙這一掌，打得心中多年的怨氣在此刻升騰而起。

如果不是孟卿識的父母，和爸媽又怎麽會淪落至此？

林疏桐轉，背對孟卿識落下兩行淚。

後是顧朗和顧妙妙的爭吵聲：

“妙妙，爸爸跟你解釋過多次了，你疏桐姐是團裏的臺柱子，大救星，你怎麽就不懂？”

“爸爸！你知不知道外麵傳的有多難聽？我每次去團裏，都丟臉死了！”

窗外的雨大到讓人看不清楚路。

林疏桐再也忍不住眼淚，拿過掛在一邊的大和包轉跑開。

孟卿識站起來追了幾步，又從錢包裏掏出卡，給服務員：

“沒有碼，把這桌的賬結了。”

冬日的雨水打在上格外冰冷，林疏桐沒打傘，站在路邊攔著出租。

看見孟卿識撐著黑雨傘向他急匆匆走來，又轉往前走。

想逃。

“林疏桐。”孟卿識略帶怒氣地喊了一聲。

不答應，反而越跑越快。

腳步太快，高跟鞋不穩，連續崴了兩下。

一隻鞋子卡在鬆的石裏。

拔了兩下，又看見有出租在路邊停下，索丟下鞋子，一瘸一拐地要鑽進出租車。

司機落下窗戶，上下打量的慘樣：

“渾都是水還打什麽車啊？”

司機快速升起窗戶，加速離開。

林疏桐覺到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敢回頭，一直往前走。

直到孟卿識的臂膀環過的腰，將抱傘下，拚命掙紮，不願屈從。

“既然你不想過好，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孟卿識直接扔傘，將橫抱起。

驚慌地在孟卿識懷裏與他對視。】

喬時峰推近景鏡頭至兩人臉上，照出孟卿識微微低垂的正臉，和林疏桐輕輕上仰的側臉。

沈寶珠站在喬時峰邊，跟著他一起看著監視畫麵裏，兩位青年演員無可挑剔的值。

作為觀眾，不經意地到一種無奈和抑。

【林疏桐和孟卿識得分開並不是不相，而是不能。

還記得嗎？

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一人一口分糖葫蘆，在學校告示欄的榮榜裏悄悄剪下他的照片，夾在日記本裏。

他也學，將的照片放進皮夾錢包裏。

夏日炎熱的香樟樹下，他悄悄擁抱的影子，將的頭繩放在手腕上，向暗的男生宣誓主權。

的明生，他的清澈張揚，他們織在一起的青春。

守護和等待最容易讓人生出疲態，催人變老。

生活的力讓林疏桐早已忘記當年天真爛漫的自己。

從的父親病倒，開始意識到自己上的罪，年時不顧家人阻攔與孟卿識私定終有多荒唐。

他們在雨中僵持著，不是不想念，而是十年時，足以改變太多。

他們都害怕對方忘記，又期盼對方忘記。

的孤獨，他的忍，在雨中迸發。

孟卿識說“那就一起下地獄”。

別人不懂，林疏桐怎麽會不懂。

雨水混著眼淚一起滴落。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對方，像之前決定私奔那樣的凝視。】

“哢！”喬時峰打板！

他激地眼淚都要流出來：“完，太完了。”

可鏡頭裏的兩個人似乎還沒有緩過來，宋斂放下懷裏的盛意，又往回走了幾步，將卡在石裏的鞋子拔出來替穿上。

盛意的，腳也凍僵。

鞋子卡在石裏是突發狀況，也沒有意識到，但導演沒“哢”，演員也不可以喊停。

就這麽繼續演了下去。

盛意呆在原地，出不了緒。

宋斂同樣也站在麵前看。

他天生眉眼清絕，深邃的眼眸認真地看著盛意，像是一張麻麻地網。

他就是孟卿識。

眼神騙不了人，他的眼神裏有太多緒，深，自持，心痛，而不得。

耳邊雨聲淅瀝，盛意睫輕，心跳也開始加快。

似乎能到林疏桐當初不顧一切要與他私奔，又在分別十年間對他念念不忘的苦楚。

年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

盛意隻覺得心底升起一陣難過，在為林疏桐而難過。

酸，眼淚洶湧而至，看著宋斂再次紅了眼圈，也微微發。

宋斂再也克製不住，直接將盛意抱進懷裏，輕拍著的背，輕聲安：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角泛起溫：

“盛意，這些都是假的。”

宋斂早已出戲，刻意喚的名字將拉出戲。

盛意分不清到底是孟卿識還是宋斂，拽著他的大邊角在他懷裏放聲大哭，發泄緒。

不知道在為誰難過。

-

大張大合的緒十分傷，喬時峰建議兩個人穩住緒休息一會兒，但不要完全出戲。

因為下一場戲要拍孟卿識將林疏桐帶到附近酒店，替買了幹淨，林疏桐清醒後再次警告孟卿識，要保持距離。

轉場鏡頭便是孟卿識抱著林疏桐走進自己車裏。

走完這個鏡頭，宋斂並沒有放下盛意，他直接抱著盛意走向的保姆車：

“去準備一些暖寶寶。”

他吩咐邊的助理：“的腳太涼了。”

沈寶珠在喬時峰旁邊又看了一遍回放，被盛意和宋斂渲染力的一塌糊塗。

一邊哭哭啼啼，一邊翻著自己隨帶的工包找暖寶寶。

再次抬頭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高大悉的影，從自己邊往盛意的那輛保姆車裏走去，背影腳步急切又暴躁。

“表——陳，陳，陳....”沈寶珠幾乎要了出來：“陳總！保姆車是我們藝人的私人場所，您不能私闖的！”

喬時峰在旁邊好奇地問：“陳總是誰？”

沈寶珠突然反應過來：“他剛才在這裏看了多久？”

喬時峰又反複倒回錄像，無所謂地回答：“他一開拍就在啊。”

他看這人穿著打扮矜貴，氣質不凡，還以為是宋斂來探班的朋友。

宋斂背景深，認識這些富家公子哥不奇怪。

“你認識啊？”喬時峰又問沈寶珠：“怎麽不過去打個招呼？”

沈寶珠恨不得將頭進羽絨服的帽子裏，將自己擋個嚴嚴實實：

“我怕死，我不敢去。”

完蛋了！

表哥看了全程還得了？！！

才不去找死呢。

-

宋斂將助理送過來的暖寶寶放到盛意麵前的桌上。

保姆車裏一直開著空調，暖和許多，終於抖得不再那麽厲害。

盛意在座位上一團，宋斂想找條毯將包起來。

四下掃了一圈，一個個子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拿著毯走了過來。

房車麵積狹小，他走過來時還故意撞了一下宋斂。

宋斂往後讓了半步，看見是陳最，本來和的臉瞬間一沉。

陳最一如既往地作非常魯，他用毯將盛意的頭發胡了幾把，然後又把裹好。

做完這一係列作後，陳最才抬頭盯著宋斂，那雙琥珀的眸子像潑了墨般，整張臉冰冷地可怕：

“你可以下去了。”

他開口警告宋斂。

宋斂沒理他，看向盛意：

“盛老師，一會兒我讓助理給你送些熱湯過來。”

盛意被陳最弄得生無可，語氣無波：“不用，我這裏有。”

陳最嗤笑一聲：“多此一舉。”

宋斂幾乎要氣笑：“陳總，今天來探誰的班？”

陳最散漫地笑著，不能輸了氣勢：“你明知故問，我能來探誰的班？”

宋斂一向平和，現在也忍不住譏諷：

“考察項目還是投資預算？下車左拐，去製片人那裏詢問細節，劇組代拍很多，陳總小心被曝影響盛老師名聲。”

陳最呼吸一滯：“你為男一號更不應該在一號的車裏呆這麽久，怎麽還不下去？”

兩個年男人還想在車裏繼續辯論大賽，盛意直接開口打斷他們：

“都給我閉！我要換服，要吵滾出去吵！”

宋斂立刻轉，下車前瞥了陳最一眼。

陳最“啪”得一聲關上了車門：“換吧。”

盛意抬頭瞪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哪兒我沒看過？”陳最本不想走，怕宋斂一會兒又要過來，他就打算在車裏一直守著。

他低頭瞇眼又仔細看了看盛意。

雨水衝掉了臉上的遮瑕，微腫的紅指印顯現出來。

忽然想起剛才沈寶珠跟他說的事，陳最臉發白，薄幾乎抿一條直線：

“我去給你買點藥。”

陳最下車，去附近的藥店迅速買了藥後，又回到盛意房車門口。

盛意除了換服，還要補妝，需要幾個小時。

北市市外將近零下十度，陳最從澳洲趕回國，單薄襯衫外隻披了件黑羊絨大。

他就那麽背靠在車門邊，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凝神思索的神中帶著幾分無措。

不知是被環境凍到還是被剛才盛意和宋斂的“彩表演”傷到，陳最臉太過蒼白，下頜繃冷，眼神沉沉如山霧。

劇組的人私下都在討論，他是不是就是前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富二代陳先生”？

但迫於陳最強大又迫的氣場不敢上前詢問。

陳最就這麽在盛意保姆車邊獨自守了一個半小時。

像一條落寞，可憐又有點刻意逞兇的看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