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兩條在白子下頭，依舊像是兩條紙片子。

上半倒是得直，不過他下半一晃一晃，覺整個“人”隨時都會折斷。

月凄凄，映在他上，看一眼都讓人莫名的冒汗。

等他跑到了院子門口，忽然一下子停下來。

他也不跑了，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堂屋里頭，腦袋往前茍著，作更為怪異。

院子里頭本來響徹不斷的鈴鐺，也陡然安靜下來。

何雉邁步要追出去。

他才冷不丁地又笑了一嗓子，從院門口跑開，鉆進了黑漆漆的夜村路里頭，不見了蹤影……

何雉停在房間門口，眉頭皺，又看了看我，接著不說話，將那棒子別回去，端了鍋碗進了剛才的房間。

我心跳卻很快。

除了對那討死狗剛才留那句話的驚疑，同時我還有幾分驚詫，因為何雉，竟然直接把它打跑了？

我本來以為，這最后兩次討死狗找上來，會很兇，很怪異。

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走了“人”。

當然，他最后留的那段話更為詭異。

我還記得清楚，他上一次在村口讓我鬼打墻的時候就講了“不把東西給我，就會狗刨門，貓咬尸，死人倒氣兒！那時候，你這個生子也得喪命，你二叔還會被挖了心肝！”

只不過這話兇歸兇，卻并沒有發生什麼，看來也只是他嚇人的手段……

不多時，何雉就回到了前屋里頭。

皺著眉頭瞅了我一眼，說道“之前爺爺就講過，討死狗纏著你，你二叔還來問要來幾次，它竟然還跟著沒走……”

我略有尷尬，然后小聲地說“應該沒問題吧？你都可以將他打跑，他再找我一次，就不會來了，鬼婆子講的。”

何雉低下頭，卻不說這個問題了，而是講，先給我安排個房間休息，搞不好今晚上爺爺和我二叔都不會回來。

“這……”我開口，卻又發現說啥都沒什麼意義，只能換了話頭，說了個好字。

何雉正要帶我去房間休息。

br> 我也剛從椅子上起。

忽然院外又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跟著就是驚慌的喊話聲，說出事了。

我驚疑不定地看向院里。

這會兒跑進來院子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民，他撐著雙臂在上，了幾口氣，再抬起頭來，就驚疑不定地看著何雉和我說道“接婆，小鬼婆子，出大事兒了……宋阿婆忽然發瘋了，好端端在給方子他媳婦接生。”

“眼瞅著方子他媳婦都好多了，能把娃子生下來。結果直接掐了方子媳婦的脖子，把人給掐死了，又踹了肚子。又兇力氣又大，嚇人得很，我們攔都攔不住，這會兒人已經沒了……”

村民眼中都是惶恐，他明顯都快被嚇哭了。

而他這番話也讓我傻眼了！

我和何雉廢了那麼大的勁兒，把宋阿婆給救回來，讓去給人接生，這就出事了？！

這是咋個回事？！

掐死孕婦，一尸兩命！這是頂破天的大事啊！

何雉的臉也瞬間煞白下來，都在發抖，快步的朝著院外走去。

那村民著氣，巍巍地艱難站穩，領著我們往外走。

我心頭格外不解，臉也格外的難看鐵青。

夜凄冷，天空中的月亮圓得更像是盯著我們的大眼珠子。

一邊走，我又急匆匆地問那個村民，到底是咋個回事，他們還看見什麼都沒有。

結果那村民就一直搖頭，除了他開始說的，別的都是一問三不知。

最后他就補了一句，說方子不了那個刺激，昏死過去了，不曉得人會咋樣……

我心頭的抑就更多……

當我和何雉回到了剛才的院子門口的時候。

眼前的一幕，更讓我心驚。

院子里頭的村民已經全部到了院外頭。

他們都驚慌不定地看著院。

在院，門檻前頭擺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尸，那孕婦明顯是死不瞑目，眼珠子瞪得溜圓，長著，面格外的猙獰。

雙手爪形，抓著旁邊的地面，指關節都是發青發白的，明顯死前格外痛苦。

月照在的臉上，更是白泛黑。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死相這麼兇的孕婦！

即便是之前破忌諱，斷了一只腳的曹永貴媳婦，以及被害死死倒的孟家小姐，甚至是被辱尸化煞的黃玥，都沒這樣的兇相！

只是一眼，我就覺得不寒而栗，這孕婦臨生產之前就被難產折磨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能生了，又忽然被害死。

絕對化煞兇尸！肯定還不止簡單的白煞！

此外，尸旁邊還有個人。

這是個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男人，白天的時候，不正是他跪在我跟前，求我來接生嗎！

明眼一看，這男人就是村民口中的方子。

他已經醒過來了……

可他現在做的事兒，就更讓我惡寒。

在他前有一個大水桶，他正一瓢一瓢地喝水。

他面木然，眼中卻格外的痛苦，悲愴，絕，驚恐。

水喝得越來越多，他肚子就撐得越大。

跟著，他又開始嘔吐起來，吐出來一大堆的穢……

這一幕何其悉……不正是中午在柳林子的時候，宋阿婆被白貍子迷魂之后做的事兒嗎！

我本來想馬上就沖進院子。

可何雉卻一把按住了我的肩頭，額頭上一直在冒汗，盯著那堂屋口頭，目一不。

冷不丁的，屋忽然傳來了嗬嗬的咳嗽聲，還有一個老太太嘀咕呢喃的聲音。

“沖

了人后院，到了人家門口，瞅見了人難產，還見死不救，還要殺人害命，我閨死了，憑啥還要人生娃子。”此外，還有嗤嗤的聲響，這聲音就像是平日里我爹磨刀……

一下一下的磨刀聲音，幾乎響在心口子上，整個脊梁骨都在躥冷氣，皮疙瘩一直翻起來……

這聲音是宋阿婆的，可說的這番話才是見了鬼的可怖。

這把年紀了，哪兒有啥難產的閨？

這分明講的是我們進了柳林子，看見了那大肚子白貍，最后它死了……

這是那老貍子追出來進了村啊！

它竟然一直跟著宋阿婆，一直忍著等我們走了，才出來迷了宋阿婆魂兒害人！

顯而易見，宋阿婆失蹤不見，也是被它弄去了給白貍子接生，最后沒能，它才要吃了宋阿婆的心肝腸肚。

就在這時，何雉抿著皮子，聲音著栗，同樣也有狠厲。

“畜生東西！你出來害人，得罪了我爺爺，要是不趕滾！就等著被剝皮骨頭吧！”何雉話音落罷的瞬間。

忽而屋磨刀的速度更快了。

宋阿婆的呢喃說話聲，變了尖銳的笑聲，此外還夾雜著類似于嬰兒啼哭的聲音……

一個影子逐漸出現在堂屋門口，剛好映在那孕婦尸上。

只不過這影子細細長長，哪兒像是個人的？

端端的像是個貍子的。

再接著，就是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人不正是宋阿婆麼？

一手拿著一把細長的匕首，一手拿著磨刀石，正在磨刀呢。

宋阿婆眼珠子睜得老大，還在笑，這笑容別提有多詭異了，眼珠子要凸出來，都咧開到最大，牙腮骨都了出來。

直勾勾地盯著我和何雉，又冷不丁地說了句“趕洗，洗干凈了，我要掏你腸子！”

話音落罷，那方子更是拼命喝水，他眼珠子瞪得都快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