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剛過沒多久，炎熱的空氣也隨之一起被消散，H市的冬天漸漸來臨。

窗外一片又一片的鵝大雪紛飛而落，將整座城市裝扮得奐，仿若一幅畫卷。

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年夜。

整座城市被絢爛的焰火所籠罩，時代廣場隨可見的人、幸福的一家人，相偎，一起倒數迎接新年的到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當大屏幕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時代廣場上響起了清脆悅耳的新年鍾聲。

接著，一道道巨大的禮花衝天而起，綻放出五彩繽紛的芒，瞬間照亮天空。

“新-年-快-樂~”

城市中央上空的璀璨煙火映紅了半邊天，耳畔充斥著震耳聾的歡呼聲，整座城市仿佛在這一剎那間變得格外熱鬧起來。

一小時前，助理轉告黎斐，有一通市中心醫院打來的電話，需要馬上過去一趟。

年演出剛結束，顧不上卸妝換服，便匆忙趕往醫院。

“病人出現多衰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從搶救室裏走出來，無奈的衝家屬搖頭。

他們拚盡全力搶救了三個小時的病人，很憾還是以失敗告終。

“不會的......不會的......婉兒昨天的況明明還有所好轉，不會這麽狠心丟下我就走的。”

“醫生，我求求你，再想想辦法，救救......”

趙佳秋在聽到醫生的話後，頭頂如遭雷擊，渾抖的厲害，腳步踉蹌幾乎快要站立不穩往後退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至整條走廊，的兒那麽努力想要活下來，為何命運如此不公？

“真的很抱歉趙士，您的心我們非常理解，還請您節哀！”

主治醫生也很為難，扶著趙佳秋到旁邊的長椅坐下，輕輕一聲歎息便離開。

黎斐趕到醫院的時候，隻看見趙佳秋的臉蒼白如紙，目空的癱坐在走廊長椅上。

一瞬間，仿若靈魂都被空。

“人什麽時候走的？”

黎斐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走過去，與趙佳秋間隔了一個空位坐下。

“半個小時前，醫生宣布搶救無效。”

“躺在病床上一直想要見你一麵，你為什麽連這點簡單的要求都不肯答應？”

“我的婉兒啊.....”

趙佳秋哽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質問，捂著哭得泣不聲，口像被刀子割開一道深深的口子，疼得不過氣。

黎斐沉默著沒說話，任由趙佳秋在耳邊一通埋怨。

反正，從小就不待見，隨怎麽說，無所謂。

趙佳秋哭得傷心絕，隻是靜靜看著，眼神裏如湖泊般波瀾不驚。

他們最寶貝的兒，那個和異卵雙生的親姐姐黎婉，在年夜當晚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多還是有點意外的。

黎斐早聽說最近這兩年基本已經走不出醫院，也曾通過社平臺給打過好幾次語音電話，盼著能跟自己見上一麵。

隻是沒想到，會毫無征兆的就走了。

“你姐姐.....走了......以後，媽媽就隻有你了。”

趙佳秋吸了吸鼻子，斂起剛才埋怨的緒，握的手，說著說著眼眶又潤了，哽咽聲中滿含悲傷與哀慟。

黎斐的表沒什麽變化，下意識收回手，抬眼看向，從包裏拿出紙巾遞過去，低低的說了聲：“您忘了，我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外公。”

聞言，趙佳秋怔住了，不停地搖頭，哭得更傷心起來，裏說出的話都變得斷斷續續：“不是這樣的斐兒.....”

黎斐的心像鉛塊般，又涼又沉在口往下墜，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跟糾纏，畢竟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當即皺眉打斷：“行了，別說了，我去看最後一眼。”

死者為大，那是的親姐姐，即便生前和有再多的隔閡，如今人都沒了，既來了，總該去見最後一麵。

趙佳秋掩著麵，淚眼婆娑之際，的目一直注視著黎斐的背影，有千言萬語想要和說，可黎斐卻不給機會，直直走向太平間。

黎婉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裏，就像睡著了一樣，雙目閉，臉部廓清晰的可怕，幹涸，毫無。

黎斐走過去，彎腰蹲在黎婉邊，手輕的著蒼白的臉龐，低聲喚：“黎婉......”

的嗓音很輕，心複雜沉重，手指輕著黎婉冰冷的皮，好似能覺到溫的流逝。

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

腦袋空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不。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轉過頭去，一抹高大的影赫然出現在門口，男人形頎長，披著黑大麵冷峻，骨節分明的長指撥弄著檀木手串，後跟著他的助理程楊。

程楊愣了一瞬，沒想到黎斐也在，恭敬的對喊了聲：“太太。”

黎斐眼神淡漠地掃了眼兩人，沒有理會，自覺挪幾步，給他們讓出空間。

傅零珩的臉並沒有很好，抿著薄看向已故的黎婉，眼神中暗藏著不易察覺的異樣，他眉宇鎖，一句話都沒有說又轉出去。

“節哀！”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趙佳秋麵前，表冷靜的仿佛死了鴨般，沉沉的嗓音在走廊外麵響起，而後率先轉離開。

“黎小姐的葬禮，傅總說會親自辦，趙士您不用擔心！”

程楊站在一側，轉達完老板的意思，也快步跟了上去。

接著，寂靜的走廊再次回起趙佳秋帶著悲痛的哭腔。

“傅總有心了，若是婉兒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開心的。”

一門之隔，趙佳秋此番話裏話外什麽意思，黎斐怎會聽不明白？

瓣被咬得發白，雙手攥角，心中的酸和苦楚逐漸湧了上來。

垂下眼眸掩飾住緒，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的轉門把手走出去。

——————

醫院大門口的停車場，指尖的香煙幾乎快要燃盡，傅零珩靠在後座半晌突然開口了一聲程楊。

程楊應聲，立即回答：“傅總，請吩咐。”

傅零珩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

車窗降下，他出冷白的腕骨搭在窗沿，指尖輕輕點了點，將半截煙灰彈落，潤的冷空氣隨之倒灌進車裏，吹散了額前的碎發，他眼眸漆黑，淡聲開口：“你可以先下班了。”

“是。”

程楊點頭，隨即下車轉離開。

夜，愈發深沉。

傅零珩坐在車裏，昏黃的路燈照耀在他冷峻立的側，眼底是一層厚重的霾，不知在想些什麽。

淩晨一點五十分左右，陪著趙佳秋辦理完醫院的所有手續，黎斐才拖著疲憊的軀從醫院裏出來。

想起趙佳秋剛才當著殯儀館工作人員的麵故意試探的話，都覺得好笑。

“斐兒，傅總說過會親自辦你姐姐的葬禮，你應該沒什麽意見吧？”

“我說有意見，他就能改變主意嗎？”

黎婉活著的時候，就什麽都要跟爭，隻要在意的東西，都要過來一腳。

現在死了，趙佳秋還得上趕著替的寶貝兒著傅零珩不放手。

怎麽？

溺到死，還想給辦一場冥婚嗎？

雪勢漸大，獨自站在雪地裏，仰頭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裏漸漸融化水，神也跟著漸漸無力地凝固。

傅零珩的視線落在上，看著孤寂纖瘦的影站在雪地裏，皮宛若冰雪，睫上還帶著水汽，那雙漂亮的眼睛不時出幾分清冷，還有眾多子不常有的冷靜。

他心裏的滋味難以言喻，各種複雜的緒織在一起，讓他整顆心髒悶悶的難。

許久之後，他推開車門下車，取出煙盒點燃一支煙倚靠在門邊，朝醫院大門口喊了一聲：“黎斐......”

一轉，黎斐就看見站在不遠的傅零珩，怔愣了一秒，隨即恢複如初。

抬腳慢悠悠朝他走去，語氣極淡：“你怎麽還沒走？”

“順路送你回去。”

大雪天，穿得並不厚實，一件羊絨本抵擋不住寒風刺骨的冰涼。

傅零珩見狀趕忙下自己的大披在上。

隨後，替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塞進去。

高級轎車平穩駛向雲山街。

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隻有傅零珩偶爾側頭觀察的反應。

不過，的神與往常無異，看不出任何悲傷的跡象。

“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

黎斐微微側過臉看向車窗外，看著越下越集的大雪，角扯了一抹淡漠的笑意，說：“有什麽好難過的，最難過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他那麽喜歡黎婉，到死，他都沒能如願娶進門。

他應該恨自己恨得要死才對，何必要在這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反過來安？

真是看夠了邊那一張張虛偽的臉。

趙佳秋是這樣，傅零珩也是這樣。

明明個個都被黎婉子弱惹人疼的模樣所迷，偏要假裝對關心。

此番沒來由的話，傅零珩沒聽明白。

跟姐姐的不是很好嗎？

怎麽人沒了，反倒瞧不出半點難過？

還能說出一些不著四六的話，這是在責怪他，還是在質問他？

“瞎說什麽？”

“我說錯了嗎？”

“......”

傅零珩沒再說話，臉漸漸沉下去，猛踩下一腳油門，汽車飛速行駛在馬路。

從窗外看去，深夜街邊的景被割裂暈，模糊不清。

車廂瞬間陷一片張抑的氣氛。

黎斐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的臉有多難看。

也對，關於黎婉的一切，他向來是一個字都不屑於跟自己解釋。

在他眼裏，隻怕就沒資格知道這些。

把送回風華裏別墅，傅零珩的車子一刻都沒有停留掉頭離開。

當車尾燈消失的那一刻，黎斐臉上偽裝起來的堅強，全數瓦解。

關上門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難過，任由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不控的奪眶而出，浸了的襟。

看吧，在傅零珩的心裏跟黎婉比起來，黎斐不過是他應付傅家的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