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開鎖,將里面蝶戲雙花鎏金銀釵拿出來,放在掌心里漫不經心挲著,心里琢磨,馮玉貞發黑如墨,尤其散開披在玉白的背上,黑白對比極其鮮明,尤他喜。
只是首飾稀,自從族譜一事之后,那些簪子也一并被收起,再不戴了。所以發髻上空落落的,很有些寡淡。
想著寡嫂收到禮之后的神,崔凈空勾起,將華的發釵放進盒里,手腕上的念珠忽地磕在桌沿。
他微一停滯,這幾日盤旋在腦中的想法又冒出尖兒來:倘若寡嫂真能把這個珠串輕松扯下……那又何必再這樣步步為營,把費盡心思拘在邊?
況且馮玉貞對他日后半點助力也無,他要爬上高位,有一個曖昧不清的鄉野寡嫂決計不算什麼好事。
他心緒有些不寧,一旁的李疇忐忑守在旁邊,崔凈空察到他的不對勁,低頭順著念珠一顆一顆捋過去,不聲問道:“夫人今日在府上如何?”
李疇低著頭,聲音從嗓子里出來:“老爺,今日有一位木匠上門送新榻,巧夫人和他相識,兩人、兩人聊了一會兒……”
像是有一把鍘刀在頭上高高舉起,李疇話音越說越低,卻始終沒有等到回復,度日如年一般難熬,都站地發麻,才聽見前主子平淡的問話。
他道:“什麼聊了一會兒?”
本瞞不過去……
李疇連頭上不知不覺出的汗都不敢,一五一十全都坦白道:“他要求夫人同他單獨說兩句話。”
良久沒有人言語,好像有磨墨寫字的細微聲。忽地傳來青年的輕笑,只聽見“咔嚓”異響,接著椅子發出刺耳的拖拽聲,青年大步走出去,袍角被夜風掀起。
李疇抬起頭,便見書案之上一支筆斷裂,被他生生掰兩截,攤開的宣紙之上,站著一個碩大到幾乎占據整面,力紙背、寒意凜然的“殺”字。
第44章 妒火中燒
庭院中暗昏昏的,樹影斜斜,自鞋面攀上月白的長袍,最后在玉面上。崔凈空將紫檀盒子攥著,上面凸起雕刻的紋路硌得他手心發疼,鈍鈍的痛一點點迫神經。
他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袂翻飛,行至半途,卻發現自己腰間空空,沒有佩著匕首,轉頭往回走,正面撞上急急跑出來,生怕出事的李疇。
他怕什麼一目了然,崔凈空冷嗤一聲,又臨時改了主意,轉向著正房走去。
飛檐翹角之下,圓鼓鼓的兩只燈籠倒掛,紅彤彤的燈映四周,前兩日見它們時的一腔陡然化為尖錐,只刺得眉心突突跳。
崔凈空頓下腳步,他轉過頭,神冷厲,聲音著一冰冷的寒意:“明日把這兩個燈籠摘下來,明白嗎?”
李疇訥訥點頭,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里,不敢他的霉頭。崔凈空卻不了,袖下的左手腕輕微發抖,一串珠一路蜿蜒盤旋,自他指尖垂落,啪嗒,在地上濺出一朵的小花。
悉的疼痛及時喚醒了他,崔凈空像是一瞬間恢復了方才丈量寡嫂價值時的居高臨下,他很是遲慢地站在原地,像是不明白何事導致自己氣勢洶洶站在門前。
無非是馮玉貞和木匠單獨相,竊竊耳語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私話,可那又如何呢?與他而言半塊都掉不了。寡嫂現在拘于府上,被他牢牢在掌心里,在扯下這個念珠之前,想跟著野男人跑是跑不掉的。
他不該如此氣急敗壞,反而有失分寸,崔凈空冷靜想,馮玉貞喜歡的類型,不管是崔澤還是趙毅,大抵都一副渾塊壘,腦袋如同空空擺設的老丑男人,他這樣年紀小、形清俊的貌似很不的青睞。
在得手之前,萬不可輕舉妄,破壞半年來的布局,平白驚擾。這樣一環扣一環理清,好像也沒有理由再對寡嫂過多責問。
然而理智深厚的冰層之下,陡然升起一叢暗火,隨著心緒轉變,不僅沒有撲滅,反而如同澆上熱油,將堅冰燙開一個缺口,烈火燒灼著他的腔,不依不饒,令這張臉上表森冷,令人生畏。
停的時間長了,還低頭做出聽吩咐模樣的李疇往旁一瞟,見主子還呆著沒靜,突然那雙好似粘在地上的腳抬起,邁開步子朝燈籠下走去,只冷冷甩下一句:“別跟過來。”
兩扇門發出“哐哐”撞墻的聲響,馮玉貞被驚了一下,正彎腰撣去被子上細小的絨團,一只膝蓋在被褥上,另一只站在床下,這個姿勢使曲線畢,全勾勒進剛闖屋里的崔凈空眼里。
馮玉貞驚詫地看向站在門口的青年。崔凈空卻反手把門關上,步步近,坐在床榻上的子驀地到周一陣寒意,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空哥兒回來了?今日回來得不算早,很忙嗎?”
崔凈空不言語,只用目緩慢細致地索的全,自上到下,哪怕是藏在繡鞋里的腳都晦瞥了一眼,確認表面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馮玉貞察覺這人古怪,心下一沉,知道李管家這是已經跟他說了,還沒容把白日打好的腹稿托出,崔凈空已然抬起的下頜,不容半分閃躲,問道:“我聽說府上來了一個木匠,嫂嫂還同他……單獨聊了兩句?”
他語氣淡淡,好似只是正常的詢問,然而馮玉貞卻覺得他越說咬字越重,連著下頜的手不自覺都用了幾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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