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跟上李嗣音的步伐,認真匯報起自己這兩日的行程來。
燕澄朝在后頭慢慢跟著主仆倆,他瞧著李嗣音的背影,心里想道,原來這還是個吃不吃的主兒啊,驀地笑出來。
朱砂一五一十地將自己這兩日的經歷都代了出來,那日副統領帶著和趙太醫奔逃,眼看刺客就要追上他們,到了岔路口,副統領讓他們跑另一條道,自己去引開追兵。和趙太醫跑著跑著,就來到了如今這座名為“十里村”的小村莊。
趙太醫偽裝游歷江湖的大夫,則了負責照顧趙太醫生活起居的侍。原本那十里村十分排外,并不接納他們二人,后來是村中有人突發惡疾,趙太醫出手將人救了回來,十里村的村民們才熱洋溢地接待了他們。
將村里一座已無人居住的小房子給了他們暫住,支付的代價是有人來尋趙太醫看病時,趙太醫得出診。
燕澄朝和李嗣音上都有傷,兩人便騎著白馬代替步行,朱砂為他們引路。
三個時辰后,幾人終于抵達了十里村。
朱砂攙扶著李嗣音下馬走路,燕澄朝則用完好的左手牽著白馬。他們剛村口,就招致了許多村中人的眼。
待看到眼前引路的朱砂時,那些打量的目又都收了回去。
趙太醫和朱砂暫住的屋子在村東末尾,屋子看起來很陳舊,木料有些破落,前面倒有個大院子,院子里晾曬了一些藥草。
朱砂扶著李嗣音,一手推開了院子的木門,向喊道:“趙先生,朱砂回來了!”
“今日怎麼這麼快就……”
趙閔從屋走出來,手里還拿著把大勺,勺上沾了青青綠綠的,他話還沒說完,一抬眼,就見到李嗣音和牽馬而來的燕澄朝。
手里拿著的大勺“咣當”一下掉了地。
“公主!世子!”
趙閔老淚縱橫,三兩步上去迎接來人。天知道,半路遭遇刺殺,公主和世子雙雙丟了,他以為自己是要掉定腦袋了啊!沒想到如今又回來了,真是老天保佑!
趙閔說著就要跪下行禮。
李嗣音一把拉起了他,虛弱道:“趙太醫,不必多禮,如今在民間,皆以公子小姐稱呼我二人便好。”
“誒誒,好。”
趙閔淚眼婆娑起了,這才注意到李嗣音和燕澄朝臉蒼白,周狼狽,忙問道:“小姐,公子,你們二人這是怎麼了?”一邊說著一邊將兩人扶進了屋。
改口還快。
等燕澄朝轉過來,趙閔這才注意到他背后那嚴重的箭傷。
趙閔大驚,“燕……公子,你這傷必須盡快理,再不取出來怕是要況惡化!”
他話落,便急忙去拿了自己藥箱。
幸好趙閔為醫者,素來有藥箱不離的習慣,那日刺殺,他什麼也沒來得及帶走,但獨獨沒忘了他這寶貝小藥箱。
李嗣音也在這時尋了個椅子坐下來,命朱砂給打盆清水來。
的腳疼得厲害,可村舍中并沒有什麼屏風,這里也不只有和朱砂兩個,只能等到回了朱砂屋子再下鞋子看看了。如今李嗣音只想先用清水洗洗臉和手,把頭發梳整齊些。
朱砂端著清水回來了。
那廂,趙閔點燃了燭火,用烈酒噴過刀子又在火上烤過后,準備給燕澄朝剜開傷口取出箭頭。
燕澄朝抬手暫停了一下。
他看向在一旁坐著的李嗣音,擔憂地問道:“九公主,待會兒趙太醫要為我開刀取箭,這疼你可得住?”
剛梳洗完的李嗣音聞言僵住,“開、開刀?”
趙閔一拍腦袋,“壞了,忘了公子和小姐上那同生共死蠱了。”他說完,也回頭看向李嗣音。如今他邊也沒有麻藥可用……
朱砂的視線亦擔憂地投來。
李嗣音頂著三道視線,實在說不出“怕疼怕極了”這樣的示弱話語來,眼一閉心一橫咬咬牙道:“無妨!趙太醫,你盡管下手便是!”
下卻都快被咬白了。
燕澄朝看著明明怕得要死卻還強撐著的李嗣音,默默嘆了口氣,他從前怎麼看不出來是這般厲荏又要強的子,那會兒竟只覺得裝模作樣假惺惺。
“可是本世子怕疼,”
他微轉了眼對李嗣音道:“待會兒趙太醫起手來本世子說不定會疼得哭,可否請九公主回避一二?”
“哈哈,燕澄朝你竟會怕疼怕到疼哭?”李嗣音連方才的憂懼都散了,開口便想嘲笑燕澄朝,“男子漢大丈夫,你竟然這麼怕疼。”
燕澄朝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啊,那九公主能避開了嗎?本世子不想在你面前丟臉。”
李嗣音心間頓時松快,這可是燕澄朝要走的,不是李嗣音怕!當即便扶著朱砂的手站起來,笑道:“好說好說,本公主素來寬和,不去揭人短,燕世子既這般說那本公主回避就是,朱砂,扶本公主回你那屋。”
朱砂應一聲,扶著李嗣音慢慢走了。
燕澄朝視線收回來,對趙閔道:“趙太醫,手吧。”
趙閔神糾結,“燕、燕世子,你當真如此怕疼?可老夫這兒……如今也沒有麻藥……”
燕澄朝失笑,“趙太醫不必顧忌,直接手便是,本世子不怕疼。”
趙閔猶疑,既不怕疼,方才為何要那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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