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點點腦袋，說道：“中秋燈會那天，我到一個男人，看著已有三四十歲，或者更多。後來陸大人對我說，這個人應當是呼延氏，還是烏勒一族。”

“烏勒？”煬微微蹙眉。

“對呀……”

卿令儀認真思索了一番，記起要的細節，“他的眼睛和尋常人不一樣，是褐的。”

煬愣了一下。

卿令儀歪過腦袋，“怎麽啦？這個人你知道麽？”

煬著手指，道：“上一任呼延王烏勒宗挈，就有一雙褐的眼睛。”

邊上吳量忍不住話道：“這個烏勒宗挈，不是說被他弟弟殺了麽？”

“不一定，”煬道，“這事兒可能沒那麽簡單。”

“難不是他們呼延氏有什麽謀……”

“難說。”

煬沉思片刻，對吳量道：“你去請卿大將軍來。”

吳量應了聲。

向他的背影，卿令儀打了個哈欠。

“又困了？”煬笑著看。

卿令儀誠實地點頭。

“那去再睡會兒。”

卿令儀卻又搖頭。

煬略微揚眉，“怎麽了？”

卿令儀笑道：“今日我與雲翎約好了，要去南街再挑一家新的鋪子。準備在那兒再盤一家賣首飾。”

煬心想，南街那片我買了不，現在宋雲翎也要買。

恐怕再過段時日，南街都是、宋兩家的天下了，嗯嗯去了，想要什麽都隨便拿。

“現在麽？”煬問。

“嗯。”

“如今綏都不太平，我司汝劍跟著你。”煬道。

“他傷好了麽？”

煬頷首，“皮厚，藥好，沒幾天就活蹦跳了。”

卿令儀笑著拍了他一下。

當下，碧微於一個“失蹤”的狀態，所以不便麵。卿令儀外出，獨自一人乘坐馬車，後麵跟了幾個護衛，暗則是司汝劍等暗衛。

卿令儀的馬車駛出街道，正與卿言的駿馬肩而過。

卿言一眼認出這馬車，多看了兩眼。

踏將軍府，卿言率先就問：“嗯嗯出門了？”

煬回道：“對，與雲翎有約在先。”

卿言又問：“你找我來，是因為烏勒宗挈？”

“嗯嗯說，中秋燈會那晚，到了一個褐眼眸的男子。”

卿言皺了下眉頭。

煬往下說道：“褐眼眸不多見。此人倘若當真是烏勒宗挈，他沒有死，那這其中恐怕有呼延氏的謀。”

卿言嘖了一聲，“就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

烏勒宗挈這個人，有的時候看上去極有風度，實際上城府頗深，他對人麵帶微笑、溫款款時，便已在心中算計好了這人何時死、怎麽死。

他二弟烏勒七彷看似不理外事，卻通兵製造，呼延氏鐵騎威名遠播，不了他的助益。

更別提他三弟烏勒且嘉，那純粹是條瘋狗，見誰咬誰。

三兄弟向來不和，但若是利益當先，合作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卿言瞇起了眼眸，道：“他們做夢都想把梁國給吞了，吞不下整塊，也要咬下一大半。當年我在，他們犯邊未果。想了辦法將我羈留北方多年，梁國又出了個家軍。所以他們長了記，要吞並梁國，首要的是除掉武將，最好兵不刃。這次部政變不過虛晃一招，引梁國議和，恐怕就是因為你我。”

煬聽完了，似有所，挑起眉梢，“嶽母，我怎麽覺，你特別了解呼延氏？”

卿言冷冰冰瞥他一眼。

煬自覺收聲，語調一轉，“我答應嗯嗯的，這幾日清點行囊與銀兩，隨時可以向陛下請辭。”

“還有假死。”卿言補上一句。

煬側目。

“我不死，呼延氏不會甘心。”卿言道。

煬沉片刻，道：“我手上還著謝嫻，有作為籌碼，謝柬之也能出力。”

卿言挑眉：“你不是要用向謝柬之複仇？”

煬笑道：“等他出完力再殺。”

卿言點評：“流氓做派。”

煬沒有反駁，他確實沒道德。

“謝嫻關在哪裏？”

“宴山居後邊，地牢。其他地方我不放心。”

煬發出邀請，“嶽母，一起去看看？”

卿言準了。

二人步地下，謝嫻就被安頓在最裏的牢房。

煬邊走邊介紹：“我人封住了的耳朵和眼睛，聽不見，也看不見。”

“你真抓了謝嫻？”

一側的牢房之中，響起男子嗓音。

煬冷笑：“江蒙，閉。”

還轉頭向卿言解釋：“這就是之前我家軍中出的叛徒。”

卿言頷首不語。

走到最裏邊，護衛將門鎖打開。

煬在最前邊，往裏看去，牢線昏暗，他的目在謝嫻上停留一瞬，忽地皺起了眉頭。

他往裏走。

“將軍？”護衛不解。

謝嫻正斜靠在牆上，半死不活的樣子。煬彎下腰，扯下了臉上布條。

看清的臉，煬的眉頭倏然擰了起來。

這他娘的本不是謝嫻！

可是謝嫻是他親手抓到的，一直到後來押回將軍府，由於需要轉移旁人視線，他才兵分兩路。

難不是那時候被人掉了包？可這會是誰幹的？

卿言略一沉，得出結論：“烏勒宗挈。”

既然謝嫻被掉包，並未被抓進將軍府……

電火石間，煬臉沉，大步流星向外走。

·

馬車行駛出去不遠，驟然停下。

卿令儀及時扶了一下，開口詢問：“出什麽事了？”

回應的，卻是一陣打鬥聲響。

卿令儀推開馬車木門，一眼看見了一素裳的子，雖戴著麵，遮住麵容，但看那量，似乎是謝嫻。

“卿令儀，又見麵了。”子轉過頭來，悉的音，確是謝嫻沒錯。

“你怎麽在這裏？”卿令儀問。

“見到我，你很驚訝？”

“對，”卿令儀道，“聽說你爹昏迷了。如果我是你，我會盡快回去見他，讓他放心。”

謝嫻麵驟變，惡狠狠道：“我還不著你來教訓！”

卿令儀於是不說話了。

“煬還派了暗衛保護你吧？”

謝嫻譏笑，“隻可惜，那也沒用。我今日找來了更厲害的幫手。”

卿令儀揚起臉，向後。

空靜謐的街道，玄黑袍的男人托起鬥笠邊沿，出了那雙褐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