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愣了一愣，目停在簾子上，手指在袖子裏攥。

“嗯嗯，我之前一直想要和你說這些，是怕你生氣，所以遲疑。後來你一直不肯見我……我不是怪你的意思，隻是我很想你。今日謝嫻是不是欺負你了？我沒及時趕到，當時謝嫻故意用一個報把我牽製住了……但我不會放過，嗯嗯，過兩天我就弄死……”

“你別說了！”

卿令儀忍無可忍，一把掀開了簾子。

尚在宮中，隔牆有耳，他不該這樣說的。

隻是定睛看去，煬定在離數米遠，神悲戚，委屈小狗似的，眼眶微微泛著紅。

他老實地住不提那些，隻凝視著，小心地問：“嗯嗯，你還生我氣嗎？”

卿令儀擰著眉心，反問：“你剛才說的是真話嗎？”

“都是真的，”煬道，“我不騙你。”

卿令儀正要說什麽。

“我還沒去找你算賬，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卿言不悅嗓音驟然響起。

煬循音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嶽母。”

卿言：？

卿言：“住！”

煬抬起頭。

卿言利落揮拳，對著他的臉就是一下。

“當初就是你，一心想弄死我兒是吧？”

本就是戰神，這一拳使了十的力道，煬始料未及，被這一拳揍飛出去數丈之遠。

同行的匡金雪也嚇了一跳，忙勸：“卿大將軍！”

卿言沒理睬他，警告煬，道：“想做我的婿，你還不夠格！”

煬不顧狼狽，爬起，道：“我犯過的錯，我都認，也都願意承擔後果。隻是我對令儀一片真心。”

卿言油鹽不進，“皮子一，話誰都會說。”

煬竭力爭取：“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卿言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轉走向馬車，丟下冷淡至極的一句：“你就回去等和離書吧。”

馬車轆轆，駛出宮門。

煬遠目追隨，胡地了一把角滲出的跡。

馬車之上。

卿令儀很想再回頭看看，但努力強忍住了衝。

“嗯嗯，我不在綏都這些年，你了不委屈吧？”卿言輕聲開口。

卿令儀慢了半拍，“……還好。”

卿言憐地的臉頰，“現在我回來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包括煬。待會兒我們就寫和離書。”

卿令儀手指了，抬眼看向卿言，“娘親，真的要和離嗎？”

“你不想？”

卿令儀也不知道怎麽說。

“我聽說，他一開始並不相信你，還想殺你。”

“當時他那個況，要是無條件相信我，那才奇怪呢。”卿令儀小聲道。

卿言挑了下眉。

這話倒也不差。

要是，父兄都死在謀算計，親信兄弟背叛，自己中奇毒，確實也會發瘋。

“也罷，”卿言道，“大不了，下次見麵我就不打他了。”

卿令儀抿下，道：“其實他好的。上個月，我被人刺殺，多虧他保護了我。”

卿言凝眉：“什麽人刺殺你？”

“就是娘親你出事不久，洗將軍府的那些人。”

卿言蹙眉。

被囚於北方多年，中途甚至喪失過一部分記憶。

直到上個月，聽說多年前將軍府遭遇洗之事，這才記起了一切，殺了看守，搶奪馬匹，一路南下。

“關於那些殺手，”卿言低了嗓音，“你們兩個還記得多？”

卿令儀同樣輕聲：“他們兵上看不出任何標記。”

碧微：“他們都穿著黑，蒙著臉。”

卿令儀：“他們中有人說的是呼延語。”

“呼延語？”卿言神微變。

卿令儀點點頭，“將軍的副將查到那些殺手與橫川有關，他現在正在橫川調查。”

“煬幫你查殺手？”

“嗯……”卿令儀心想，他還幫我一起找你的下落。

想到這裏，卿令儀忽然意識到，煬與生活之間的糾纏已到了難舍難分的程度。

瑞園就在皇宮東邊不遠。

匡金雪溫聲道：“卿大將軍、卿姑娘，請隨我來。”

園已安排了侍從侍，個個垂首低眉，緘默不言，卻沒有一張悉的麵孔。

與當年的將軍府相比，一切都顯得分外怪異。

“對了，匡大人。”

卿言指了一下後許廉，“這個，過去是我的手下，我用慣了。勞煩你向陛下回稟，我將調他園做事。”

匡金雪道：“陛下之意，瑞園已是卿將軍的，用人之事，將軍全權做主便是。”

卿言笑了一笑，“那就替我再傳達一聲謝意。”

待匡金雪走後，卿言笑意淡去些許。

許廉立在的後，低聲道：“將軍，這些侍從侍，都是有些手的。”

卿言語氣淡漠，“當年他對我就有了提防之意，如今自然要對我嚴加看管。”

說是瑞園，實則牢籠。

許廉歎了口氣。

“綏都之中，兄弟還剩多？”卿言問起。

“不多了，”許廉道，“但我們一直還有聯係，大家對卿將軍多年如一日，忠心耿耿。”

“畢竟都是過命的。”

卿言揚了揚眉，“通知兄弟們，做好準備。綏都危機四伏，隨時有可能出事。”

“是。”

晚些時候，奚掌櫃也來了瑞園。

午膳、晚膳，都是奚掌櫃下廚。

用過膳後，卿言與奚掌櫃在月下飲茶閑聊。

“謝家那個雲麾將軍，謝嫻，一張臉模糊不樣子，被丟棄在街上，差點被仇家玷汙了。”

“活該。”

“煬也有作，趁機清理了右衛之中謝家勢力。”

“算他有些眼力見。”

“……”

卿令儀在們旁，仰著腦袋向皎潔明月，想起的卻是煬的臉。

挑眉的樣子。

的樣子。

馬車不遠，紅著眼睛卑微的樣子。

擰起眉心，低下頭，喝了一大口茶水。

當晚，卿令儀早早上了床，卻睡不著。

約間，聽見窗扉推的細微聲響。

或許是風吹，閉著眼睛，憶起還在將軍府時，與煬爬窗親昵的經曆。

說不清為什麽，不覺間淚水又填滿了眼眶。

忽地，聽到一聲歎息。

卿令儀以為仍於回憶，吸吸鼻子，沒有睜眼。

直到床板下陷，有人坐了下來，滾燙氣息向靠近，伴隨著低沉嗓音，“我真的知錯了，嗯嗯，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