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蒙倒笑了：“何止是胡平伯？綏都之，家的敵人明裏暗裏多不可數。你娘親不也是嗎？還是個子，的仇敵，不比家。”

“要打仗，就得要銀子，可銀子從何而來？要知道，百姓稅收本該是要進那些大人們的腰包，攔人財路，如害人命。他們痛恨至極。”

“相比較而言，胡平伯有點兒不同。胡家百年顯赫，他看不上那點銀子。他隻是與老將軍、卿大將軍政見不合。”

“譬如說，當呼延氏南下，胡平伯會覺得，隻是燒了幾個村子，沒什麽可計較。與他們議和，給他們一點好，勸他們不要再犯。但是這兩位將軍並不這麽想，邊疆村子百姓的命也是命，何況大梁國威不容冒犯，我若懦弱，敵人必將得寸進尺。今日割地、明日和親，不出幾年，呼延氏的鐵騎便會踏皇城。”

“他們沒法達一致意見，而皇帝竟然支持打仗，這令胡平伯到厭煩。對於政見不合的人，他一貫有兩種手段，一是將那人逐出權力中心，二是暗殺。第二種，他用得最多，也最練。”

“當年他還沒有養出折桂令，尋常的殺手也不到經百戰的將軍。所以，他和那些同僚們想出了法子，在戰場之上，開辟另一座戰場。”

煬冷著臉，一字一頓：“謀的戰場。”

江蒙點了頭，“是啊。”

他看向煬，問：“你還記得渚城之役麽？”

煬神沉。

渚城在西北邊境，盛產蘋婆果與核桃，城西草原廣袤，城中許多人以養羊為生。

不過最令渚城聞名於世的，還是產出的碧玉，據說細膩冰，澤滋潤，是玉中良品。

西方突夷對此垂涎已久，籌謀三年，舉兵進犯。

突夷圍城的急令傳綏都，皇帝派去了老將軍與煒。

這一去，他們再沒回來。

流傳的說法是，老將軍帶兵不力，敵不過突夷，害死自己，也害死了兒子。

但後來煬查到了真相。

什麽圍城，守城將士分明早已不戰而降！更是從中斡旋，令突夷與朝中一部分人達了合作。

這是專為家軍編織的謊話與陷阱。

“他們的死，你也不了幹係。”煬盯住江蒙，眼中兇毫不掩飾。

“我隻是讓老將軍放鬆了警惕，阻止你們支援。真要說起來，功勞最大的，還得是當年渚城守城將軍葉雉。”

江蒙哼笑道：“打仗要流死人，葉雉的意思是，不忍將士犧牲。所以，他大開城門。他還真是一滴都沒流。”

煬冷笑了一聲。

葉家人是一滴都沒流，突夷將他們奉為座上賓。

渚城的百姓卻沒有這等好運。

突夷初城中，滿城老弱慟哭，婦的淒慘尖經久不息。

渚城之役，也將老將軍與煒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大梁缺失了那一塊疆土，多年來不曾收回。

天下人以為葉雉在突夷人邊忍辱負重，實際上呢？這些年來，他協助突夷人與大梁做著碧玉的生意，賺得盆滿缽滿。

“這也是葉雉和胡平伯商量好的。葉雉的兒嫁給了胡平伯的長子，他們是姻親，關係很。渚城之役，為了胡平伯的一次巨大勝利。”江蒙道。

卿令儀聽得直皺眉。

渚城之役，也知道。

卿言那天發了很大的火氣，趴在門外，聽見娘親惡狠狠地咒罵：“臭蟲！蛋！一堆鼠輩！”

還以為娘親罵的是家的人，如今想來，這說的是葉雉，還有胡平伯。

“胡平伯藏得很深，過去我雖知道在他們的邊還有一個人權勢極大，卻不知道那究竟是誰，直到我被江肇救回去，一天晚上，聽見他與人議論，大概的意思是，要在利用完我之後，便殺了我。我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胡平伯。”

煬冷冷開口：“還有哪些人？除了江肇、胡平伯、葉雉，還有哪些人？”

江蒙看著他：“將軍，你要複仇嗎？”

“不然？”煬不耐煩地反問。

“這很難，”江蒙道，“有些人已經死了，也有些人已經告老還鄉。最重要的是，參與者太多了。”

“我會一個一個殺，你隻管說名字。”煬眸森冷，猶如間的索命厲鬼。

“好吧。”

江蒙挪了下，調整姿勢，說出第一個：“明勘。”

煬一愣，俊眉擰起：“你說什麽？”

“明勘，”江蒙重複了遍，“他也參與了。”

“……”

“你的大嫂，明秋，就是被他害死的。”

煬久久不言，卿令儀小心地轉過頭。

他的下頜冷繃著，黑沉的眸子湧起無盡的狂怒與暴戾之。

卿令儀無聲歎息，真的好慘啊，的夫君。

家人相繼死去，信任者屢屢背叛。他怎麽這麽慘。

“將軍！”

口傳來吳量的聲音。

他快步下來，乍一見象，瞪大眼睛，“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被人襲擊了。”卿令儀回話。

“襲擊？怎麽可能！”吳量覺得荒謬，“我們近日加強了守衛力度，這些人怎麽可能闖得進來？！”

卿令儀的眼神閃了下。

那些黑人……

岔開話題，問：“你來找將軍，有什麽事嗎？”

吳量深吸口氣，道：“明將軍來了。”

煬轉頭，狹長眼眸中泛起森冷殺意，“明勘？”

“是，是啊，”吳量不寒而栗，“他說來與將軍談條件，他找到了江蒙。”

邊上的江蒙抬起頭：“嗯？”

吳量沒負責有關江蒙的事，對此一概不知。

他總覺這個醜八怪像人，卻不敢確定。

這個時候，江蒙衝他揮了下手，“好久不見，吳量。”

這個作，這個語氣！

吳量徹底記起來了，瞳孔震：“你怎麽在這裏？那外麵明將軍說的……怎麽回事？”

煬心底譏笑，還能怎麽，明勘來找死的！

他站起，回首向卿令儀出手，難得地溫，“嗯嗯，來。”

“要去哪呀？”

“你去休息，我去見明勘。”順便想個辦法弄死他。

吳量適時道：“將軍你可得小心些。”

煬瞥了他眼：“什麽意思？”

吳量撓頭，“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他兒。他要談的易就是，用‘江蒙’換，讓將軍您娶明蓁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