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安坐在臨湖的長椅上,手裏捧著一本金融雜誌,這是從公園的報刊亭隨手買來打發時間的。
兩兩一對,三五紮堆的人圍著湖麵一圈又一圈地繞,此時夕西沉,線並不刺眼,白落安看完一本雜誌,等到了陳聞時。
“小白。”
白落安循聲抬頭,霞裏,白羽絨服被鍍上一層的金邊,陳聞時一下班就來了,臉上還依稀可見口罩出來的印痕。
“師兄”
陳聞時在側坐下,遞給一杯熱的燕麥,“等多久了?”
白落安沒算時間,按照看書的速度估算了一下:“應該半個小時吧。”
陳聞時帶著歉意:“抱歉,這段時間手排得多,實在是太忙了。”
科室有一位醫生被病人家屬拿刀捅傷了手,現在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拿起手刀,傷口太深,即使是擁有寧城最好的醫療資源也無計可施,隻能在心底暗自祈禱會有奇跡出現,主把排給他的手分到自己手上來。
醫鬧事件鬧得很大,上了新聞,作為從業者難免心寒,白落安知道安無濟於事,沉默片刻後,不聲地轉移了話題。
“其實,我的第一誌願就是報的清大醫學院。”
陳聞時笑道:“我知道,你的錄取通知書可能都是我裝的,那時候院長知道狀元要來,高興得一天在我們耳邊念三遍。”
清大不缺狀元,但是白落安那年的高考是出了名的魔鬼試卷,至今無人打破這一屆的傳說,在這種難度之下,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二十分。
他沒刻意記的名字,但聽多了就記住了,知道有一位厲害的小學妹要來醫學院了。
後來開學白落安轉到了商學院,院裏教授在授課的時候幾次三番痛斥金融係挖牆腳的不齒行為,他才知道,厲害的小學妹溜了。
白落安笑道:“院長後來還找過我,問我金融係給我開了什麽條件,醫學部可以酌再往上增加。”
陳聞時打趣道:“能讓院長這麽摳的人往外掏錢,你是院裏第一個。”頓了頓,陳聞時輕聲問側的人:“後悔過嗎?”
白落安搖搖頭,神之間毫無波瀾:“沒有。”
陳聞時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微風拂過,湖麵之上碎金隨之浮,層層疊疊彌漫開來,不讓人遐想,難道夜晚滿天的星都是從這裏而來?
一時靜默無聲,陳聞時等著白落安開口,新年的第一個十分鍾裏,他問了白落安一個問題,他知道今天是來給他回複的。
這是第一次主約他。
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因此陳聞時並不著急,和一起看著遠。
沒等多久,旁的人開了口:“師兄,抱歉。”
陳聞時沒有失落的神,溫地問:“是我太著急了嗎?”
白落安偏過頭,看著他說:“不是,問題在我。”
陳聞時:“因為阿泠?”
白落安停頓片刻才說:“是我更了解了自己一些,抱歉師兄,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和力了。”
陳聞時笑了,無奈地搖頭:“小白,什麽時候你的道德閾值能放低一些?”
白落安不明所以。
陳聞時:“你看,我隻是說我喜歡你,其實想想我還什麽都沒有為你做過,你就怕我為你付出,自己不能回報我什麽,所以機會都不給了。”
白落安皺了皺眉。
陳聞時輕歎一聲:“追孩子,拿出誠意不是我應該做的嗎?並不需要你回應什麽。”
“師兄……”
陳聞時垂眸:“我沒有讓你不舒服,對嗎?”
白落安搖頭,陳聞時笑著說:“那就好。”
“你的五年,也是我的五年。”陳聞時邊的笑很溫,“你不用替我覺得不值,我覺得很值得,我……很開心。”
白落安沒有回話,遲疑著組織語言,陳聞時的話讓,但理上的事切忌拖泥帶水。
師兄很好,所以說服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
但是不行。
沒有想過把別人當自己的寄托和另一種宣泄,願意嚐試也僅僅是因為覺得陳聞時是一個從各個方麵來看都很好的另一半人選。
可以果決地從霍泠邊,清醒理智地走好每一步,但卻做不到全心全意回應陳聞時的靠近,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陳聞時看著為難糾結來回轉換的神募地一笑:“你這個表,讓我想到了大學,你拒絕那個小哭包學弟的時候。”
不知道怎麽開口,怕話說重了傷害到別人,又怕說輕了被別人以為是拒還迎。
白落安對絕大多數追求者的印象都淡了,但陳聞時說的小學弟還記得清楚。
學弟在圖書館外麵表白,白落安慣例冷臉拒絕,被拒之後學弟哭得淒慘無比,像被渣無拋棄的清純男大學生。
一般況下白落安冷地拒絕就能解決,一般人被拒絕了就會後退,但學弟快要哭昏厥了,邊哭邊承諾以後一定對好家務他全包了,一一的看著實在可憐,白落安不下心,冷著臉找旁邊的人借了包紙安了他十分鍾。
好在那時候是圖書館閉館的時間,看熱鬧的人不多。
白落安:“……”
“師兄應該沒有這麽脆弱。”
“是啊。”陳聞時笑道:“所以你不用介意會傷害到我。我也想為自己的努力一下,不管結果如何。”
“小白,不需要這麽快就考慮接不接的問題,隻要不拒絕就好。不要總是替別人著想,也多想想自己,我不介意你在我上試錯,把我當你的退路,是我心甘願。”
白落安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聞時手拍拍的肩膀,“如果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你隨時停,我不會幹涉,也不強迫你做任何決定。”
白落安語氣裏滿是無奈:“何必呢,師兄。”
值得嗎?
陳聞時豁達一笑:“全力爭取之後才會不留憾。而且這些都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你不要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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