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長老們便瘋了一樣的沖出廂房門，想要飛出院落，可不過是片刻就被打落了下來。

紫看著他們迫急待的模樣，笑了笑，轉坐在榻上，看了一眼燃燒得正旺的炭火，準備自己煮一壺茶，他一邊慢慢的弄著，一邊過大開的窗口，冷眼看著院子里的打斗。

不得不說。

長老們的武功的確是很厲害的，只是……再厲害的人也經不住一一的車戰。

侍衛們一波一波殺得差不多的時候，殺手們便一層一層的涌上來，接著又是一千人的隊伍圍住了院子，圍得像個鐵桶一樣。

他們從天明殺到天黑，上的鮮、污漬就像是當了十幾年沒洗過澡的乞丐似的，一個個渾抖不止，氣吁吁，臉也越來越煞白。

剛開始他們還很自信以為聯手怎麼樣都能沖出去，可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老死了四個，院子里的尸已經堆了小山，他們都還沒能離開院子。

剩下的幾位長老背靠著背，戾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息間，他們拿出藥瓶倒了一把藥喂進了里，雖然能短暫的補氣，對力有益，可這樣下去，他們還是死路一條。

“這些騙子，他們本沒有打算要放過我們。”

二長老上被了三個窟窿，鮮一滴一滴的往下直墜，他的眼睛已經被拳頭打得跟青一塊腫一塊，也腫了兩大香腸，頭發散，眼睛都得用力睜開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幕。

“怕是出不去了。”

四長老轉頭看著榻上靜靜的喝茶的紫，恨不得上前將他碎尸萬段，怒吼道。

“你要我們死，我們死便是，我只問你一句，禍不及家人，你能否放過他們。”

“那要看他們有沒有為禍氏族，有沒有加害于我們，如果查出來他們是清清白白的，下山便是。”

紫說這話的時候，眼里閃過一嘲諷，長老團的后代哪個不是眼高于頂，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真要查起來，個個都不干凈。

畢竟。

上梁都不正，還指下梁不歪？

一聽這話，長老們的臉隨即沉如墨，自己什麼底子他還是清楚的，只怕是……隨即他們一個個雙眸紅，沖殺出去喊道。

“殺出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快走。”

就算他們死也沒有關系，只要能讓大家快點離開就好。

這一下。

他們也不期自己能活著，只要后代們都能離開，就能東山再起，能教給他們的東西也都教得差不多了，他們可以把門楣支撐起來。

紫看著窗外，語氣淡漠。

“殺一個，獎一千兩白銀。”

這話一出，侍衛們便歡呼著圓型朝著他們圍攏了過來，長老們聽著，憤怒不已，轉頭間，二長老低聲道。

“都沒活路了，兄弟們，咱們一起護著老十出去，只要他離開，咱們的家人就都還有機會。”

“好。”

眾長老紅著眼睛點頭，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十長老聽著大家的話，揚起戾眸看了紫一眼，隨后幾人將十長老圍在了中間。

紫一邊倒水一邊淡淡說話。

“先殺十長老，白銀兩千兩。”

話音剛落，袖箭便像是網子一樣朝著中間的位置殺了出去。

就算是再多的人護著，也斗不過那似雨一樣的箭，十長老不消片刻就被捅了一只刺猬。

大家看著躺在地上死不

瞑目的十長老，心知紫是不會放他們任何一個人走的，他們都得死在這里。

“紫，放過我們，我們把手里的一切都送給你，你不知道我們擁有多財，我現在就告訴你。”

“不用，這冊子上記得清清楚楚，我連你們家哪里放一塊碎銀錠都知道。”

長老們聽著頓時怒吼起來，一個個不顧一切的沖殺出去。

侍衛們一層一層的被掀翻，可他們又一層一層的沖上去，殺一個幾千兩，那是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錢，只要有了這錢，他們就能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廝殺聲、怒吼聲、摔倒的聲音、砸爛的聲音……聲聲耳。

熱水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熱氣騰騰間，紫提起熱水慢慢的將水倒進茶壺里，一陣奇異的清香沖進鼻息，隨后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聽著那雜的聲音，聞著腥的味道，紅慢慢的品著手里的紅茶。

茶的與鮮無異，且齒間留有一子淡淡的腥味，轉頭，紫冷笑的看著他們，角留了一滴紅的茶珠，像極了他在喝。

有長老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間驚得天崩地裂，他們從來都不知道，紫竟然喝人。

……

“我還有事，就不做陪了，諸位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就能出去過富貴日子了。”

紫想起蘇落落的話，放下茶盞，起慢慢離開榻，踏出廂房門，看著院子里這壯觀的一幕，他眼神都沒眨一下，淡定的離開了院子。

死在院子里的侍衛，大多都是這些長老們的親信侍衛，只不過他們給的夠大，所以這些人都叛變了而已，但事實上，這些人今天叛這個，明天就能叛那個，死了也就死了。

留下一院子的殺戮之后，紫仰頭看著天空，微微抿。

老實說。

他還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腥味也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難聞。

回到自己的院子，紫沐浴更之后，才離開自己的院落，下人過來請他。

“蘇小姐在院子里支了一個烤架，大家都在烤，問您什麼時候過去呢。”

“我這就過去。”

紫說著便抬了抬手，婢上前拿起梳子便要替他梳發，原先覺得沒有問題，可這一會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里閃過瑾月拿刀的模樣，紫笑著嘆了一口氣，攔了婢對后的小廝道。

“小岸，過來替我梳發。”

婢隨即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將梳子呈了起來，小岸接過后，上前一邊替紫梳發一邊得意的揚頭。

“主子，您終于發現奴才會梳頭了？”

紫看著小岸這悉的手法，眼里閃過一驚訝，他是真不知道小岸還會梳頭啊。

“你這是跟誰學的？”

旁邊的丫鬟采蝶聽著不由得笑了起來，施了一禮輕聲道。

“小岸一天到晚和奴婢們混在一起，把奴婢們的本事學了一個遍，要論梳頭的手藝，小岸可能是最會的一個，就是侍候公主梳頭也是沒有問題的，他會一百多種梳法呢。”

們幾個一人會幾十種，然后被小岸哄得全都教

給了他，不知不覺間，小岸已經是們中間最厲害的那個了。

“你竟這般厲害？”

紫抬眸，看著鏡子里，一臉小得意的小岸，小岸聽著主子的話，恭敬的回話。

“奴才想讓主子高興，所以平時沒事就多學一些東西，這樣主子要用的時候，也好想起奴才。”

而且。

小岸的心的抖了一下，背脊微寒。

他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在紫最困難也最窘迫的時候，小岸經常幫著紫，拿吃的給他，拿里給他穿，幫著他干活，紫那時候對他是有幾分激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紫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他是見證過紫一路走過來的那個人。

如果紫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過往，或者他覺得那段過往對他來說是一份辱，那按紫的地位，想要殺他滅口是最簡單的。

他本想去別的院子做事，離紫遠遠的，這樣他也就不會想起那些事。

可紫卻點了他，要他侍候。

這段時間。

小岸一直膽心驚，于是他拼命的討好邊的姐姐們，拼命的學習們的本事，想要讓自己多才多藝，這樣一個頂倆，讓主子多用用他，知道他的用，這樣也許他會考慮不殺他。

“采蝶，去做盤糕點，我帶過去。”

“是。”

采蝶笑著轉離開，門關上后，紫等著小岸把頭發梳好，然后才轉看小岸。

小岸心中一慌，心知自己可能命不保了，垂眸時，緩緩的跪在了紫的面前。

額頭上冷汗直竄的時候，小岸閉上了眼睛，要殺便殺吧。

他這輩子已經很可以了，當上了家主的小廝，已經是耀門楣了。

“小岸。”

紫好笑的看著瑟瑟發抖的小岸，這些日子他發現了，小岸總是戰戰兢兢的，他仔細想了一會兒才知道小岸在怕什麼。

“奴才在。”

小岸額頭磕在地上，眼淚一下子墜落了下來。

紫出手，了小岸的頭。

小岸一下子覺得頭皮發麻，狠狠抖起來，他真的要死了，要死了。

家主做事那麼果絕，蘇小姐也是個狠的，他們一定會容不下他的。

“如果我讓你去死，你可愿意？”

紫笑問著小岸，小岸臉一下子煞白，心想果真來了，他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奴才愿意。”

畢竟他看到了紫所有的過往，所有的不堪，所有的一切，沒有哪個家主愿意邊留一個這樣的人。

“你就不問問為什麼？”

紫想要把他拉起來，可小岸卻要跪著，肩膀抖起來的時候，紫才發現他哭了。

紫有心想要再逗逗他。

“奴才……奴才明白，奴才愿意死，只愿家主從此平步青云，一生安康！”

紫聽著他的話，暗用力一下就把小岸給拉了起來。

“那你還為了我學了那麼多的本領？”

烹茶、梳頭……食住行他樣樣都學了個仔細。

小岸飛快的看了主了子一眼，心說，因為奴才想活著，可是……

眼淚又溢了出來。

r> 紫看他嚇這幅模樣，也不再逗他了，笑著說道。

“你這模樣，莫不是以為我會殺你滅口？”

小岸揚起臉蛋，眼中閃過一驚訝，難道不是嗎？看著家主笑容滿面的模樣，小岸的心里一下子升起希，撲通一聲又跪在了他的腳下，抱著紫的腳。

“主子，奴才想好好的活著，奴才不想死，可是主子若是覺得奴才死了才有用，那奴才便去死。”

“好啦，別不就跪著，我知道你的，因我而過傷，到現在都沒好。”

紫從桌子上拿了兩瓶藥放進小岸的手里。

“這是我求蘇小姐給你煉的藥，一天兩粒，吃完這兩瓶，你再好好的護著，最多幾個月就會好，但是記住，見著我別再跪了，不然你那就好不了，不好，又怎麼替我忙上忙下。”

“謝主子，啊——”

小岸猛的一下子驚呆了，他懵懵的低頭看著手里的藥，又回想起主子說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

“小岸。”

紫拉著他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救了我的命，見證了我的過往，看到你，我便會想起曾經，又想起現在，我會不斷的激勵自己，一定要再努力一些，再做好一些，要讓以后的日子更加的好過。”

“我并不覺得以前所的苦是一種屈辱，見不得人，要說起來，整個蘇氏都知道我以前是怎麼過來的，是不是？”

“如果我要逃避，那我就得把整個蘇氏都滅了，然后再重新開辟一個新蘇氏。”

只有弱者才會逃避過去，才想要逃避過去，他不一樣，他覺得這樣好。

那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沒理由非要截去這段畫面的。

小岸怔怔的聽著主子的話，怔怔的看著主子，低頭的時候，委屈的哭了起來。

他真的嚇死了，這段時間他真的嚇死了。

他只想自己表現得好一點，好讓主子對自己有憐憫之心，然后放過自己。

“我很謝你，一直都那麼激你，你該覺得到的。”

這一刻。

紫才真正覺到，高與低的距離產生出來的想法，當真是完全不一樣的。

“小岸，好好侍候我就行了，別的什麼都不用想，待你再長大一些，我便為你許一門好親事，讓你兒孫滿堂，可好？”

“奴才謝主子恩典。”

小岸聽著這才大大的放了心，重新要磕下去，但是被紫一把拉了起來。

“好了，再跪你那就要廢了，一定要聽蘇小姐的話，不要再跪了，好好的養著，咱們以后還有很多的事要做，甚至要出遠門，除非你不愿意去。”

“奴才愿意，奴才愿意。”

小岸拼命的點頭，于是把主子的話牢牢記在心里。

很久以后。

當小岸跟著主子一起出發去神月國的時候，小岸都無時不刻的在慶幸自己當初聽話把養好了，不然的話，這麼遠的路，主子都有可能不帶自己。

在后來的后來。

小岸幾乎是神月國、蘇氏兩邊跑，特別是瑾月公主懷了子去梅園養胎之后，跑得最為勤快。

后來一來二去，他也就遇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然后紫也依言給他了親，讓他們安安心心的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