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兒嗷嗷吼著,然后手舞足蹈,原本渾濁的眼睛這會子流出來的也是高興,蘇落落發現,他雖然像只猴子一樣雙膝屈起,手甩來甩去,但他卻似乎是能聽懂人話的。
如果洗去一臉的污垢的話,他應該也是個很眉清目秀的孩子。
可是。
他這個病并非不能治,為何會弄到這步田地?
蘇落落躲在暗,長指撥開帶又很臟還有味道的簾子,抬眸細細的觀察著江兒。
老板娘看著江兒,眼里的慈幾乎是滿溢出來的,抱著江兒的頭,輕著他臟的蓬發。
“娘知道你委屈了,也知道你想出去玩,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大家看到,他們一定會打死你的,而且你要是把大家都嚇走了,以后想喝可就喝不到了,江兒啊,你乖一點,呆在這里,等到再起霧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娘一定帶你出去轉,帶你出去玩,好嗎?”
雖說迷霧能讓大家沉睡,但始終也有例外發生,到剛回鎮子上的人時,幾乎把大家嚇得魂不附,所以鬼怪的流言也就傳出來了,后來晚上出門的人就越來越,這樣一來,倒還讓老板娘覺得更方便了。
大家在暗聽著老板娘的話,隨即恍然,原來迷霧讓大家都睡著、睡香,是為了讓江兒出去玩,去鎮子上走。
而且。
整個鎮子都充斥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大家聞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如此一來還能掩蓋掉江兒散發在街上的腥味。
蘇落落看著老板娘眼里的慈和溫,眼中越發的冷冽,對兒子的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是一個好母親,但這種卻要拿別人的命來償,未免也過于殘忍了一些。
這種人可憐,但卻不值得人可憐!
“啊啊啊……”
江兒突然間眼睛一瞪,仰起頭,晃著腦袋,那臟臟的頭發跟著一條一條的甩著。
他突然間的不安讓老板娘眉一蹙,轉頭四,隨后迅速的把江兒護到了自己的后。
“誰?”
蘇落落和君墨臨對視了一眼,這江兒夠敏銳的,他們的氣息已經弱得不能再弱,而且上的味道也是鎮上常有的那種淡香,竟然還是被江兒給知道了,這種敏銳不輸江湖二流高手。
可惜了。
再傻的人,只要培養得當,也是有長項的。
只是老板娘害怕別人知道有一個這樣得怪病的兒子,將他關起來,任由他瘋狂,才發展到了今天的局面。
君墨臨高昂的形從暗黑里慢慢走出來的時候,老板娘嚇得一下子抱了江兒猛的往后退去,后的東西傳來哐當雜的聲響。
江兒轉頭一看到君墨臨,齜牙咧間吼起來,沖上來就要打君墨臨,但被老板娘死死的抱著。
蘇落落亦是從簾子后面走出來,上下打量著們,老板娘眼里的震驚幾乎無法掩飾,隨即失控的尖了起來。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為了掩飾這一切,做了很多周的安排,做了很多變通,讓全鎮的人都接了現在的霧鎮,生病的鎮,甚至還以這種場景為榮。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老板娘眼里的慌越來越濃,抓著江兒的手漸漸的抖起來,被人發現了,被人發現了,要怎麼辦?如此一來,的兒子還能活下去嗎?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人無關,都是我做的,我兒這幅模樣你們也看到了,他本什麼都不懂,也是我著他喝下去的,我想讓他活著。”
“是誰做的不重要。”
蘇落落蹙眉淡淡說著,指了指江兒。
“他有病,治病便是,你卻把他藏起來,而且發展到喝的地步,便是你的錯,老板娘,你害了他。”
“我不這樣能怎麼辦?難道讓別人發現他喜歡喝嗎?別人看到了會怎麼看我們母子?他們一定會把我們拖出來浸豬籠的,我不想死,我想好好的活著,就我們母子二人。”
老板娘將江兒的抱在懷里,的抱著,抖不已,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蘇落落,不斷的講著自己的難,自己的委屈,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想講,但是卻不知道到哪里去講,如今終于有人發現,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這樣做是錯的,所以我補償了,我做了很多的補償,我把這個小小的鎮子變了仙境一般的模樣,讓大家都慕名而來,大家的生意越來越好做,日子也越來越好過,我請人說書,免費讓大家聽,讓大家一個休閑的去,鎮上但凡是生病的,有事的,需要幫助的,我都第一時間去幫了,我補償給了每一個人,所以他
們的命便是我的,也是我的,這很公平。”
“而且……我找的人全都是老弱病殘,我并沒有傷害正常的人,我都是等他們病的不了了,不想活了,我才去取他們的啊,人橫豎都是要死的,我幫了他們,他們死之前也幫我一回,這很應該啊。”
“江兒想要出去玩,我又不想嚇到大家,只好將迷藥散在云霧里,讓全鎮的人都睡得好好的,然后才帶著江兒出去玩一趟,我們也只是很久找一個晚上出去一趟而已,我們真的沒有刻意去害人。”
“我們不是壞人,請你們相信我。”
老板娘一句一句的不停的講著,憋屈了這麼久,真的很需要傾訴,而且……老板娘眼底劃過一戾,解釋完,的心里好了,然后再把這兩個人殺了,取給兒子吃,這樣就兩全齊了。
想,這個已經告訴大家了,也有人知道了,并沒有瞞著大家的,對得起父老鄉親。
君墨臨一眼就看出老板娘心里的打算,上前一步,眼眸凌厲抬起時,老板娘和江兒只覺得全冰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想殺我們?”
老板娘慌忙搖頭。
“想取我們的給他喝?”
蘇落落淡淡的問著,老板娘慌得已經手腳抖,抱著江兒一個勁的往后,退到案臺上的時候,天青一屁坐了起來,聞著上的味道直蹙眉,嚷嚷了起來。
“這也太難聞了,茯苓喜歡干凈,這要是被聞到了,不得嫌棄我半個月。”
老板娘和江兒聽到天青的聲音,嚇得猛的轉頭齊齊驚恐的看著天青,天青把胡子和面摘下來,然后猛的朝著老板娘竄了過去,一張大臉嗷嗷朝著們,把老板娘和江兒嚇得摔倒在地。
天青拍著大哈哈笑了起來,跳下案臺,走到君墨臨的邊。
“干什麼不好,非要干這種殺人取的勾當,你這個兒子看模樣長得也不差,為什麼不讓他見呢,再說了,生病也不是他的錯,更不是你的錯!”
“他這幅樣子怎麼見?讓別人發現了,豈不是丟盡了我的臉面?”
老板娘突然間眼神一利,直了子,固執的嚷嚷起來,蘇落落看著老板娘打扮得致致的模樣,微微蹙眉,有一種人,就是這麼固執的,面子,生怕別人說三道四,只想別人認同。
哪怕別人說一句不好的話,都能記一輩子,這便是骨子里自卑生出來的執拗。
蘇落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問。
“面子比兒子的命還要重要嗎?你現在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很有面子了嗎?還是你打算這樣藏一輩子,鎮上的人要是被他吃了呢,接下來怎麼辦呢?”
“如果從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你帶他去求醫,到現在說不定他已經能和正常人一樣了,可你卻偏要選擇這種最極端的手法,任由他喝取命,如今弄出這麼多條人命出來,你卻還覺得理所當然,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想殺你,我便殺了你,然后再丟一錠銀子給你,可以嗎?”
老板娘聽著蘇落落的話,眼角溢出紅,聽出來蘇落落的意思了,如果救治及時,江兒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病的,可現在不在乎了,事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能做的就是繼續做下去,繼續掩飾下去。
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否則萬人的唾沫就能淹死們。
蘇落落看著這幅態度就已經知道大概是一個什麼格的人,這種人還有一個特點,就算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也會一錯到底,拒不承認自己的錯事,也不去糾正。
而最后所得來的結局,不過是一拍兩散罷了。
“老板娘,我來看看他的病,如何?”
蘇落落指著江兒,江兒似乎從未見到過如此麗的子,所以他在看清楚蘇落落的模樣時,便朝著笑了起來。
這是他見過的最麗的仙,母親說過,以后會尋一個仙與他在一起,讓仙陪他玩,陪他睡,母親真的做到了。
江兒開心得跳了起來,拍著手掌開心的笑著,時不時的想往蘇落落的邊躥。
老板娘卻是一把將江兒拉到自己的后,警惕萬分的怒瞪著蘇落落。
“他的病大概是從七歲開始發作的,是不是?”
老板娘的臉蛋猛的一昂,臉上出現不可置
信的神。
“初時每年發作一次,后來漸漸的半年發作一次,再后來短到三個月,一個月,十天,到現在是日日發作。”
“漸漸的神智不清,只認你一個人,而且喜歡帶腥味的東西,不喜飯食,不喜喝水,鮮是他如今最喜歡的東西。”
“起來的時候,可以兩天兩夜不睡覺,睡起來的時候又可以睡三四天,而且他的破壞力極強,這就是你為什麼隔一段時間要起一次霧的原因,沒霧的時候,就是他在睡覺的時候,對不對?”
老板娘此刻的形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抖了,也相信蘇落落當真是會醫的,可是那有什麼用!
的兒子已經病了現在這幅模樣,如果冒然間告訴大家有一個兒子,外面的人會怎麼看,這太丟人了。
蘇落落垂眸輕輕嘆了一口氣。
“老板娘,外人怎麼看你,當真那麼重要嗎?”
“重要。”
老板娘突然間尖起來,渾抖,的眼睛漸漸的赤紅,緒明明暗暗,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如果不是流言蜚語,我母親不會上吊,父親不會把我趕出家門,哪怕后來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證明我是能干的,他也依然不認我,我的姐姐妹妹因為外面的流言一個個都說不到好親事,后來我姐姐帶著妹妹投井自盡了。”
“我也怪父親,是他太在乎外面的人說的話,是他太重視自己的臉面,所以我趁他睡著的時候,把他丟到井里陪我姐姐和妹妹去了。”
“可你現在這模樣,不正是你父親當年的模樣嗎?”
同樣都是在乎外面的人怎麼說,同樣都是戰戰兢兢的活著,同樣披著人皮虛假的活著,同樣在外面做著一個老好人。
“你父親沒有好好保護你們,那是你父親人品有問題,與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們都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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