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昭華
月影婆娑,竹影似人,纖纖然落於牆上。
將近子時。
魏府後林,昭華披著一件鬥篷行走其間。
睡不著,思索如何能讓魏老夫人的病早些好。
思來想去,自己能做的,就是讓老夫人開心,這有助於病恢複。
又想起,白天老夫人無意間說過府中的秋芙蓉。
於是跑到這後林,想剪一些擺在老夫人床頭。
老夫人瞧見喜歡的花,心自然也會好轉。
綠蘭睡得很沉,昭華就沒有醒。
哪怕隻一人來此,有星月作伴,就不害怕。
昭華提著一隻小燈籠,用它照著花枝,想選出幾朵好看的。
四周分外安靜。
隻有腳踩枯葉的“嘎吱”聲。
昭華提起邊,緩慢地行走在那秋芙蓉花下,細看細選。
忽然,發現了一朵可的、開得正好的。
可惜它的位置有些高。
昭華高抬起胳膊也夠不到。
放下燈籠,下礙事的鬥篷,踮起腳尖來摘。
手指到花的一瞬,暗來的一隻手,驀然勾住腰,將整個人帶向黑暗。
“啊!”
昭華本能地發出一聲驚。
但隨後,耳邊響起那可怕的低沉呼喚。
“昭華。”
……
約莫一個時辰前。
魏玠今夜還是很難睡。
從安城回來後,他就時常這樣。
帳昏暗,床榻上隻有他一人。
可他總覺有個無形的影困著他。
那種從未有過的空虛,如溫水煮蛙一般,緩緩侵他,悄無聲息地折磨他。
他無法排解。
仿佛隻有讓那無形的影變得有形,他才能睡個安穩覺。
白天,他幾乎很想起那人。
但一到黑夜,他製在心底的東西就跑出來了。
它們像烈獄的小鬼,在他頭腦中囂著。
而今夜,它們令他想起那雙悉的眼睛。
那雙麗的、清澈的、狡黠的,分外生的眼睛。
就好像它也在暗注視著他,引著他。
隨之,他又荒唐地想起昌平。
確切地說,是昌平的眼睛。
他心裏發悶,想要驅散這些團的東西。
嘩——
魏玠拉開帳幔,起更。
他眼底出寒星點點,勉強保持著冷靜。
外麵有風。
隻要吹吹風,就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下人們沒有魏玠的允許,都不敢跟過去。
魏玠走出了墨韻軒,一路上總能看到巡夜的仆人。
他需要個清淨的地兒。
府中最清淨的,就是後林了。
那兒有間小木屋,守林的老仆正在屋裏喝酒消愁,見到魏玠過來,立即恭敬地迎上去。
“大人,您怎麽來了!快請進。”
撲麵而來的酒氣,令魏玠眉頭微皺。
酒有名,為忘憂君,飲可助眠。
那老仆見他瞧著桌上的酒壺,趕倒了一杯,雙手呈上。
“大人,剛出窖的,您嚐嚐?”
魏玠沒拒絕,修長淨白的手指環著杯壁,隨即一口飲下。
就這樣,一杯又一杯。
等他離開小屋,以為自己很清醒,毫不察——他那腳步不穩,視線都散了。
老仆不放心地跟上,“大人,老奴送您。”
魏玠擺了下手,嗓音依舊清潤,完全沒醉似的。
“不必,回吧。”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團微亮。
那是個子,提著燈籠在行走。
再後來,去鬥篷,那背影,那段,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幾乎沒有分別。
那一刻,他的理智再也不住那些“小鬼”。
他那扯的弦也崩壞了……
變故隻發生在一剎。
昭華毫無防備,地上的燈籠被那人踢開。
則被在樹幹上,依稀間看清那人後,滿臉驚懼。
“魏相!”
他摟著不放。
“昭華……”他深深著那雙眼睛,抬手輕眉眼。
昭華心頭一陣慌。
“放開我!魏相,你認錯人了!”
推搡掙紮,幾乎不敢想,魏玠是怎麽認出的,又會怎麽對。
我不惜性命的付出,不如她回眸的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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