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了啥事都敢做的十八娘，才能夠促這樁好姻緣。

可以想象，崔九為了娶阿俏，下了多大的功夫，費了多口水，才能夠讓堂堂正正的為他的妻子。

門第，門第，可不是說這好玩兒的。

十八娘又與阿俏說了一些，然後賞了一大匣子首飾，便讓人將送去沈家了。

從來都沒有上過學，也沒有請過教養麽麽，有許多規矩，都需要重新開始學，半點兒也輕鬆不起來。將來好歹要掛著沈家的名頭，要喚明慧郡主一聲母親，教導基本的事，也是沈氏的責任。

十八娘瞧著阿俏合眼緣，心中是越發的高興，果然到了年節裏，好事便越來越多了。

“咱們今年，把恒兒也接來宮中過年吧。我應承過王九，要照顧好他的。”十八娘說著，試探的問了李子期一句。

因為趙義，又因為討厭王六，李子期對郡王府總歸是覺得膈應的。

李子期點了點頭，“好。”

嶽母大人說了，若是有孕在的人心不愉悅，生出來的孩子也是不愉悅的，所以十八娘說什麽，就是什麽啊！李子期回想著明慧郡主對他說的事，認真的回答道。

可是十八娘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年節之前，長安城中將掀起一陣雨腥風。

第三百三十五章連環兇案

臘月裏的長安歌舞升平，元日將至，朝會也停了。

上至高門大戶的貴，下到平明百姓家的碧玉，都乘著這難得的機會，出門遊玩，一時之間，長安城的集市上竟然熙熙攘攘的滿了人。

姚玲娘是長安城教坊之中炙手可熱的花娘，得一手的好琴，那些一擲千金的公子哥兒見了，也得拱手稱一句姚大家。甚至有貴悄悄地遣人前來相詢，隻為學一曲。

靜靜地站在街頭，梳著飛仙髻，頭一朵金牡丹步搖，耳墜同樣紋飾的墜子，額心還了細細的花黃。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住腳，悄悄地打量著。

雖然是冬日，但仍穿著薄紗，出雪白的半臂，拿著一柄嶽州羽扇半遮麵，旁的小丫頭挑著燈籠逛著夜市。

“難得今日媽媽沒給我掛牌，倒是讓我瞧見了這長安城尋常小娘夜裏頭都做些什麽。”

興的看著不遠的糖人攤子，滴滴的說著，臉上並無怨，好似在抱怨今日為何下雨了一般稀鬆平常。

站在不遠的一個公子哥兒，穿著一繡著纏枝花的紫長袍，頭上斜著一朵紅花兒，借著酒意走上前來，調笑道：“這不是萬花樓裏的紅牌姚大家麽？怎麽著，有沒有興趣陪郎君我去遊船？”

姚玲娘白了他一眼，頗有些不耐煩，“滾一邊兒去，老娘今日不接客。那破船有甚好做的，沒坐過一百回，也坐過八十回了。能讓我姚玲娘陪著坐船的，需包下那最大的畫舫，你先顛顛自己個兜裏有幾個銅子兒，若是沒有，便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同老娘說話。”

那公子哥兒顯然被這幅彪悍的模樣給嚇住了，酒一下子就醒了，冷哼道：“哼，庸脂俗，誰還不會琴似的，裝這個樣子給誰看呢？仔細著些，下次若再如此出言不遜，小心我剁了你的手，看你還清高個什麽勁兒。”

說完，他拍了邊小廝的頭一下，“還不快走，在這裏等著晦氣麽。”

見那人走遠了，姚玲娘快步走到賣糖人的小攤上，笑道：“阿伯，給我個糖人吧，我想個盧國公府程三郎的樣子吶。”

那老伯哈哈地笑了出聲，搖了搖頭，“好叻。這程三郎我沒有過一百個，也過八十個了。”

姚玲娘心知他瞧見了剛才的一幕，也不惱，“可不是麽！長安城中，誰不羨慕徐竇呀，可惜程三郎隻有一個。我們姐妹們可是說好了，難得有郎，程三郎的生意，我們是萬萬不會做的。但是個糖人沾沾福氣總是可以的吧。”

那老伯果然是輕車路的，糖人很快便做了，悄聲說道：“小娘子還是早些回去吧，那些公子哥兒可是不好惹的，別惹什麽麻煩事上。這年頭，咱們討個生活不容易。”

姚玲娘心中一暖，“阿伯再照著我做一個糖人吧。我們這些花樓裏的娘子，最不怕的就是公子哥兒了。不過我吃完這個糖人，便要回去了。”

不一會兒，姚玲娘便手握著兩個糖人，朝著萬花樓的方向走去。

那老伯歎了口氣，“也是可憐人，好好的一個小娘子。”

且說那姚玲娘一路走著，便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這一段兒沒有集市，黑燈瞎火的，常有公子哥兒帶著小娘來此打野食。姚玲娘不屑的癟了癟，快步的超前走去。

不一會兒，隻見燈籠一黑，那提燈的小丫鬟驟然倒地。

姚玲娘陡然一驚，下意識的便想大聲疾呼，卻被一個大的手捂住了，一怪味襲來，頓時便暈了過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更夫睡眼惺忪的走街串巷的打著更，卻是一腳踢到了一個怪東西，他低頭一看，嚇得跌坐在地上，拚命的跑了起來，“死人了，死人了。有個小娘子被人殺掉了。”

周圍的那些膽大之人，快速的圍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郎君開口道：“這不是萬花樓的姚大家麽？昨日裏我去飲酒，還有個公子哥兒要點姚大家的牌，卻不在。沒有想到，竟然死在這裏了。而且還死得這麽慘……”

眾人一看，隻見那姚玲娘衫半退，上青紫一片，顯然死前曾經備屈辱，頭被人大力撞擊，鮮流了一地，看起來當真是令人心酸不已。

“元日將至，怎麽還出這樣的事，真的是太慘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大娘看不過眼，取了一塊布，將那姚玲娘遮擋了起來。

很快那更夫便喚來了府的人，將那姚玲娘抬去義莊，讓仵作驗去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偶然的事罷了，姚玲娘穿得輕佻，又多有得罪客人，許是被人報複，又許是年節將至，流寇作案，總之大家都隻不過是唏噓了片刻，便將之拋在腦後了。

可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讓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黑雲之中。

幾乎是一日一名子，剛開始的時候，還僅僅局限於青樓的花娘，到後來便是尋常的良家子，也慘遭毒手。一時之間，長安城中風聲鶴唳，但凡長得好看一些的小娘，都不敢出門了。

關於此事的奏章，幾乎滿了李子期的案頭，長安乃是一國之都，竟然出現了這樣喪心病狂的家夥，簡直是無法想象。

李子期皺了皺眉頭，“已經責令刑部破案了。黑羽衛也在查。”

十八娘歎了口氣，了自己的小腹，若不是有孕在，或許都能夠上街去晃晃，看那個狗賊是否敢朝下手。

“總覺得山雨來風滿樓，這事兒頗有蹊蹺。尋常的人，殺了人不應該好好的將藏起來，或者尋個荒郊野外的扔了去，怎麽這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放在街上，好似怕人看不著似的。”

這好像就是有人設了一局，明擺著讓他們上套，不查不足以平民憤，查了卻又進了局。

那到底其中有何玄機呢？難不他們將兇手指引撐了李子期左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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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第一個目標

宮門尚未落鎖，十八娘便聽得北流來報，說是盧國公夫人進宮來了。

十八娘一愣，將已經褪去的外衫又穿了回去，整了整發髻，快步的走出了寢殿，去了堂中。

卻見那盧國公夫人手中端著茶盞兒，焦急的踱著步子，一見到十八娘，便開口說道：“孽子做的好事，煞我也。”

十八娘和李子期都有些瞠目結舌，“敢問哪位程家哥哥殺了人？”

盧國公夫人破涕為笑，無語地看著二人：“你們兩在想什麽呢？若他們兄弟敢做出這種事，老婆子還用得著深夜進宮，自己個拿劍就把他斬殺了。”

“那是？”十八娘鬆了口氣，不是程家哥哥幹的就好，不然他們也無法包庇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自從那個姚玲娘慘死之後，我家二郎便日日惶惶不安，我瞧著不對勁兒，逮著他好一通問，他這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原來他竟然是那姚玲娘的恩客。死的那日，頭上戴的那朵金牡丹步搖，便是我那孽子送的，在死之前，他們才在聽雨樓中見過。”

這便有些不妙了，刑部的人，一定能夠查到這兒的。

十八娘已經看過卷宗了，那姚玲娘雖然平日裏脾氣也比較火，得罪了不人，但是言行舉止還是很雅致的，何至於像是一個潑婦一樣站在街上。

十八娘之前便猜想可能是之前了氣，或者那日於而言，是個特殊的日子。

盧國公夫人歎了口氣，猛地喝了一口水，接下來的話，說出來簡直把的老臉丟了。

“孽子原本答應了那姚玲娘，要給贖，將納進府中。豈料竟然說自己個有了孕，要做良妾。孽子自然是不肯的，畢竟是那樣的出，誰知道腹中孩子是誰的？於是他便執意要把孩子打了，然後才接進府。”

“姚玲娘當場大怒，打了二郎一掌，便自己個跑出來了。接下來那個姚玲娘便被殺掉了……可憐清河那孩子，在家中哭得妝都花了，卻還使我進宮，說先跟你們通個氣兒，顯然這是有人知道了二郎與姚玲娘的事，故意下了黑手呀！”

十八娘卻是搖了搖頭，“夫人別擔心。這事兒程二哥沒有做，自然是怪不到他頭上。隻不過刑部怕是已經查到了二哥頭上，二哥在姚玲娘死前同有過爭執，怕是要被問話了。”

李子期看了盧國公夫人一眼，開口說道：“會讓刑部保的。”

盧國公夫人鬆了一口氣，“如此老婦人便多謝了。”

程二郎逛花樓算不得什麽醜事，長安城的公子哥兒甚至以此標榜風流。

可是他還打算讓子進府做妾，還扯上了孕事，最後還被扇了一個耳，就實在是讓人恥笑了。

但凡是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會讓這樣的子進府的，就算是進府，要不改頭換麵，要不就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