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在唱曲?”顧之下意識問了一句。
后的侍從,立馬上前回稟道:“應是蘭亭苑的人在排演,羅家為了討老夫人的歡喜,把蘭亭苑的人請來了。”
蘭亭苑?
顧之順著小徑走了幾步,卻覺得不對。
他昨天看過羅家的花園結構圖,搭戲臺子的地方,在花園的荷池邊,也就是后花園的東邊。
而他現在所走的這條道,卻在西邊。
蘭亭苑的人,不可能到這邊來排演。
莫不是羅家的人?
顧之正想著,就聽到翠竹林那邊傳來一聲:“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顧之的心,突然了一下。
大寧朝戲劇風,無論男貧貴,皆對著戲劇十分癡迷。
可戲劇這東西,在他們這些有學之士看來,卻和話本子一樣,都是些胡編扯,打發閑適的無聊東西。
比不上春白雪,既沒有才思,也沒有墨筆。
然而此所唱詞曲,卻文采飛揚,沉博絕麗。
辭藻簡單,不失意境;富,不落俗套,比之當世不才學之人所做詩詞,都還要更勝一籌。
顧之忍不住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便見一竹制桑樹小院子里,一個蒙著淡青面紗巾的子,正起承轉合,淺唱低——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賤……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醉……”
云若夕正唱得高興,梅兒卻驚呼了一聲:“七爺!”
嗯?
清麗的嗓音如珠玉落盤,戛然而止。
云若夕循著梅兒震驚的目看過去,便見一青男子,站在院外,盯著。
云若夕愣了一下。
本以為,像慕璟辰那般好看的男子,已是世間罕見,沒想到顧家這個七爺,也如此俊。
只是比起慕璟辰,這個顧七多了高冷,了勾人。
且慕璟辰不說話時的冷,是離塵世、離于人間的清冷,仿佛化外之仙。
而這顧七公子的冷,卻是他地位所帶來的高冷,讓人覺得,在他眼中,這世間的所有人,都只是棋子。
只有他自己,和他看得起的人,才是那下棋的。
云若夕微微凝了凝眉,討厭被威脅,更討厭,被支配。
這顧七公子第一次見面,就毫不過問的意愿,讓給顧九當丫鬟,實在讓對他有不起好。
再加上慕璟辰的金玉在前,這顧七公子縱然在別人眼中,不勝收,在眼里,卻只是比一般人好看了些。
于是云若夕將目收了回去,眼底深,藏著一被人打擾的不高興。
顧之見此,不由有些意外。
從小到大,他見識過無數人。
或高貴,或低賤,卻無一不在見到他時,對他驚為天人,流出欽慕的目。
但這人在看到他時,卻只在最初有過一驚艷,隨后就是一種極為明顯的冷淡,和藏在眼底的不喜。
他顧之有生以
來,居然第一次被一個人不喜了?
“爺,您怎麼來這里了?”梅兒上前,一臉激的看向顧之。
和兒不一樣,先前是老夫人屋里的三等丫鬟,所以看過去給老夫人請安的顧之幾次。
至今,念念不忘。
顧之看向梅兒,干凈的眼睛里,毫不摻雜的流出對他的慕之。
只是因為份之別,的神,才帶著恭敬的克制。
這,才是他顧之習慣的,人們對他的反應。
“安安,樂樂,我們進屋。”
顧之剛把目,重新看向那個蒙面的子,就見已經牽起兩個孩子,走進了屋,竟是一聲招呼都沒對他打。
“是誰?”
顧之問了一句,梅兒就愣住了,“爺,,就是云醫娘啊。”之前,您不是召見過?
梅兒不知道,顧之見云若夕時,不僅隔著屏風,還隔著一顆毫不在意的心。
那時的他,對本沒什麼興趣。
而現在……
自然也不會有。
顧之得知云若夕的份后,就立刻失去了興趣。
先前云若夕的表現,已經讓他覺得,在想方設法的接近他。
如今再看穿上了青,唱起了戲劇,更是讓他覺得,此對他有所圖謀。
所以剛才那番不喜的神,多半也是故意為之,想引起他的注意。
顧之轉過去,可沒走兩步,那清麗的嗓音,和優的句子,就再一次出現在他腦海中
。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唱的是什麼戲。”
顧之自詡學識廣博,戲劇話本也有過涉獵,卻從未聽說過哪出戲的臺詞,有他今日聽到的這般水準。
梅兒愣了愣,回道:“奴婢不知道,云醫娘是專門唱給奴婢聽的,爺若是興趣,梅兒現在就回去問問。”
“不用。”顧之心道,一個有如此唱功的子,怎麼可能只是一名普通村婦。
至于唱給丫鬟梅兒聽,更是借口。
現今但凡有點水準的戲子,莫不寶貝嗓子,只唱給貴人聽。
梅兒不過是地位卑賤的三等丫鬟,如何值得戲子單獨表演。
顧之越發肯定,那人,是沖著他來的。
且心機頗深,研究過他的喜好,知道他喜青,好安靜,在東邊喧嘩的時候,會往有竹林所在的西邊來,所以故意在這個時候唱起來。
如果他讓梅兒詢問這戲劇,不就等于間接告訴那人,的計得逞了?
顧七公子心中冷笑,毫不在意的走了。
梅兒站在院門口,恭敬的送他離開,直等到對方的影消失在繁花盡頭,也依舊沒。
猶若一塊癡癡的石頭。
“你喜歡你們家爺?”
直到這句穿心事的詢問,在耳邊響起,梅兒才震驚紅臉的道:“我沒,沒有。”
“沒有?”云若夕笑看向梅兒,“你臉都紅了。”
“我,我,云醫娘,你千萬別這麼說。”梅兒十分慌張的擺手,“這話說不得的,我只是三等丫鬟,怎麼能,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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