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喜歡吃爛的食,沫蒸蛋就很喜歡,紅燒要吃和皮,瘦剛好便宜了不吃的韓巧,炒豬肝他嚼不,也夾了一塊慢慢咀嚼,一邊夸孫秀、孫依廚藝好。
阿相反喜歡吃清淡一些。
清蒸的南瓜、青瓜蛋湯最。
三孩子不挑食什麼都吃。
蘅毅就更別說了,給他一碗白米飯都能吃飽。
蘅毅舀第三碗白米飯的時候,韓巧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
蘅毅愣了片刻搖頭。
“下次出門在外記得吃飯,你這麼著肚子,對胃不好。現在年輕是沒什麼,等老了有你好的。”
蘅毅連忙點頭。
見他認錯良好,韓巧也不會抓住不放,給他夾了一塊瘦食宜的紅燒。
“多吃一點。”
阿也勸說他在外要惜。
年輕的時候是可以為所為,等到年老一病痛是很難熬的。
兒孫孝順還好,要是不孝順,那真是生不如死。
蘅毅用力點頭。
晚飯后,韓巧跟蘅毅一起散步消食。
蘅毅說起置辦酒席的事。
“這麼多桌啊,你手里銀錢夠不夠?”
韓巧心里還是的。
一個鐵憨憨,能為考慮、做這麼多,真的十分不容易了。
有句話說的對,窮和敷衍真的是兩回事。
蘅毅又說起胡老三、胡父的話,韓巧聽后慢慢的跟他說,一點一點剖析、解釋給他聽。
蘅毅不笨,奈何見識太,經歷太,從小到大也沒有人帶著他經歷過這些。
韓巧細細慢慢的跟他說,人世故、人客往,今時今日去請了別人幫忙,別人如果來了,往后喊到你,你也得去。
這便是人世故,有來有往關系才能平和的維持。
“這些不單單是靠錢財,而是靠份。”
“親戚之間咱們不必太過于親近,但也不能太過于生疏,不近不遠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
“因為最見不得你好的人,可能也是親戚,所以不論賺多錢,你至要瞞大半。別人問起你,你要老老實實說,等著你的不是上門借錢,還有各種暗害。”
“……”
蘅毅從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和貓膩。
“等搬家好,我們一起讀書認字吧。讀書可以明智,也可以開闊見識和心。”
“你那麼聰明,一點就通,庸庸碌碌下去可惜了。”
蘅毅震驚的問韓巧,“我這麼大年紀還能讀書認字?”
韓巧握住蘅毅的手,“當然,只要你想學,八十歲都不晚。人生匆匆,如梭,我們在填飽肚子的同時,也該做些有意義、風雅讓自己愉悅快樂的事。”
一寸一寸金,蘅毅這個年紀,只要下定決心,依舊能學的很好很好。
蘅毅又說起請蘅叢山主持婚禮的事,韓巧詫異的看著他。
“沒攆你走?”
蘅毅點頭。
韓巧尋思片刻才說道,“他應該認識你,或者說知道你這個人。”
“怎麼會?”
他一個無名小卒,怎麼會被蘅族長那般大人認識?
“直覺,要是我不認識的人貿貿然上門,我一定不會見他,再好奇都不會見,尤其是他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更不會因為好奇見你。綜合這幾點,他應該是知道你這個人的。”
蘅毅想不起自己有沒有自報家門。
應該是說了的?
韓巧教他明日再去的時候,要如何說話。
“你得先說這些年虛度,從此后想要努力一番為國效忠,為自己掙一個前程,在大義面前,兒私都要拍在最后,如今邊疆戰禍起……”
韓巧微頓,“男兒就該保家衛國,有大家才有小家。”
韓巧溫聲細語慢慢跟蘅毅說大家、小家、國與國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
“蘅毅,你有沒有想過真真正正的出人頭地?”
蘅毅沉默了。
好一會后才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心里很。”
一下子接了太多信息,他得理一理順一順。
韓巧知道蘅毅會。
他本來就簡簡單單、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四年,想讓他一朝清醒,然后變得聰明異常、無所不能不現實。
“咱們不急,余生還長著呢。”
但今日韓巧的話,還是讓蘅毅心中撼巨大。
不單單是出人頭地,更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他又想起按日在普益縣城外看著那些穿盔甲的將軍時,他心中那瞬間的異樣。
或許那一刻,他也曾熱過。
否則不會問識字知道許多、會武功的白茶從何而來,然后決定讓白茶自己去闖一闖。
那一刻的他其實也不蠢,知道以他的能力無法給白茶一個清白份,第一時間想到了馮家。
他能拿得出來,能夠讓馮家對他另眼相看的,就是進山獵老虎。
第二天蘅毅很早天未亮就出發了,在窗戶外喊了韓巧一聲,“阿巧姐,我出門去了。”
“你記得吃飯!”韓巧在屋子里叮囑道。
“嗯!”
蘅毅是迎著月從西山村騎馬出發,到蘅叢山家門口天才蒙蒙亮。
下人聽到馬蹄聲打開門,看見蘅毅的時候嚇了一跳,這人來的好生早。
蘅叢山起來的時候,得知蘅毅已經到了一個多時辰。
“這麼早?”
“是!”
蘅叢山沉默了片刻,“讓他進來書房。”
“……”
下人愣了片刻。
他家老爺的書房,可是很召見外人。
蘅毅被帶到蘅叢山面前的時候,他張了。
比起昨天的無所畏懼,今日的他有些張。
雖然他在外面準備了許久,但是這一刻,看著滿屋子的書,站在書架前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的蘅叢山。
他張了。
蘅叢山轉看著蘅毅。
他能夠發現蘅毅的不同。
昨日是無知無畏,今日是懂了些東西,然后心中有了畏懼,亦或者是敬重。
讓他整個人變的不同,變的世故。
蘅毅學著文人的樣子,朝蘅叢山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
“族長,蘅毅昨日冒犯了。”
蘅叢山失笑。
或許是這一刻,他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苗子。
“嗯,想好要怎麼說服我了?”
蘅毅搖頭,“昨日回去阿巧姐與我說了很多,我想了一宿,三更不到就出發來了,在外面站了好一會,也想了很多,但這一刻我腦子發懵,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
“所以要退了?”涂崇山問。
蘅毅搖頭,“我不想退,這樣子的機會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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