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萬一夜暴富，樂得午飯多吃了一碗飯，功把自己吃撐了，氣得鐘春雪一邊數落，一邊親自下廚去煮陳皮花山楂水。

陸九萬與同樣猶自不敢相信的老陸對視一眼，小聲問他：“你知道咱家那麼有錢麼？”

老陸咽了口口水，低了聲音：“我覺得你那院子可以選大點，寬敞氣派，出門子的時候好看！”

陸九萬深以為然，趁著親娘在廚房，叮囑老陸：“我去跟陶然提個醒，免得他真個為了給我撐面子，把嫁妝往咱家運。”

老陸擺擺手，示意趕滾蛋，省得氣他失而復得的媳婦兒。

陸九萬溜出了院門，走了沒兩條街，就遇到了在古玩鋪子砸錢的白公爺。

沒錯，如今不用養著哈森的族人，白玉京手頭闊綽，可以真買，而不是做樣子了。

陸九萬大步走過去，練地擰著耳朵把他拎出來，小聲訓斥：“這片兒贗品多，有錢也不是這麼敗！”

白玉京雙眼亮晶晶地樂呵，屁顛屁顛追著跑：“云青頭上好香啊，是抹了桂花油麼？”

“對！”陸九萬正要跟他說婚事，背后突然響起了馬蹄嘚嘚聲，往路邊推了推白玉京，卻發現馬蹄聲在側停了。

兩人轉頭去，但見紅獵獵的薛諒端坐馬上，神倨傲高冷。

姑娘斜睨著白玉京冷笑：“陸千戶，我本以為您是位難得的奇子，想不到亦不能免俗。此等不尊重子的男人，你要他作甚？！”

掌中馬鞭直指畏畏的白玉京，尾音堪稱嚴厲。

白玉京起先因著之前的誤會心虛，慫了吧唧在陸九萬后，然而聽到最后一句，登時不干了。他忍不住冒頭，著腰嘚瑟：“你說要我作甚？憑我臉好看，我媳婦兒要我有啥不對麼？”

陸九萬扶額，此人最近臉皮厚度更上層樓，實在讓無言以對。

薛諒讓他那理直氣壯以侍人的說辭給驚住了，好半天沒有言語。

陸九萬可不敢讓他倆在路上吵起來，連忙一手一個，扯著他倆就近進了茶樓。

三人開了閣子，陸九萬著白玉京給薛諒端茶賠罪，將兩人的誤會推給了莫須有的傳言，勉強算是掀過了這頁。

不過薛白二人是真合不來。坐下沒兩刻鐘，薛諒跟陸九萬一見如故，就要拉著找地兒義結金蘭，還要給介紹薛家的文武俊才，直接把好不容易跟媳婦兒見面的白玉京氣炸了。

陸九萬像給小孩子拉架的先生似的，勸了這個勸那個，直到薛諒去閣子外氣才算清閑下來。

他們這閣子在二樓，有前后門，推開后門就是臨街的欄桿，茶客閑來無可以憑欄觀景。

薛諒趴在欄桿上，好半晌沒靜，陸九萬連忙趁此機會教訓白玉京，要他心開闊點，不要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白玉京有些怒：“你別單說我呀，明知道咱倆的關系，還要給你介紹薛家子弟，安的什麼心！”

“就說說，我也沒見，你怎麼還當真了！”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薛諒一聲驚呼：“呀，好俊俏的小伙子！陸姐姐你快來看啊！”

白玉京一把按住，警惕瞬間拉滿：“不許去！”

陸九萬無奈，正想找理由推掉，薛諒再次驚呼：“哎呀呀，這簡直是為人潔白皙，鬑鬑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簡直太漂亮了！”

陸九萬心中搖擺了下，艱難遏制住看男子的沖。

然而薛諒又一次出聲描繪男的氣質：“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陸九萬再也按捺不住，一把甩開白玉京，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欄桿邊上：“哪呢？哪呢？”

白玉京鼻孔里噴出兩氣，雄赳赳氣昂昂奔過去，怒聲呵斥：“薛諒你跟我有仇是吧？我……我他娘的！”

二趴在欄桿上，偏頭著他，笑意盈盈。

茶樓對面的屋頂上，一只雪白獅子貓邁著優雅步子，慢慢騰騰溜達著，仿似在巡視封地。

白玉京深吸一口氣，十分確定薛諒就是故意的！

薛諒出夠了氣，總算大發慈悲放小私會，志得意滿地走了，臨走還與陸九萬約了時間玩耍。

礙眼之人離開了，白玉京心神俱疲地癱在椅子上，嘆息：“媳婦兒，為何那麼多孩子喜歡你？不是應該……嗯，就，二爭一男這樣？”

陸九萬翻了個白眼：“你們男的把子圈在后宅，擱那養蠱，還高高在上鄙視子小家子氣，多講理啊！憑什麼我們非得窩里斗？”

白玉京站在子的立場想了想，恍然大悟：“是這個理！怪不得岳父老攛掇你養面首！”

頓了頓，他張兮兮湊過去問，“你沒這個打算吧？我衰不會弛吧？”

陸九萬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岔開了話題：“說起來，你最近跟狗剩聯系了沒？”

白玉京怏怏不樂地回去，沒打采地道：“有什麼好聯系的，事都解決了。再說，我跟他，嗐，這兒子就不是那種能說會道的，見了我還端著個破架子，不讓說，一說就走！”

呵呵，你可別瞎教了！

陸九萬就喜歡清冷高潔的男子，實在見不得他糟蹋兒子那好氣質，趕忙道：“合不來就合不來吧，沒大事咱就不聯系了！”

白玉京自認為是媳婦兒心疼自己，開開心心應了，又說起了最近研究煉石族圣的果：“岳母說許鶴鳴手里的那塊紫晶石，其實是從通明石上切割下來的，且是最深的一塊。我翻了武康伯家里的藏書，又查了欽天監的記錄，就覺得吧，世間應當沒幾塊這種隕石，能用的大約讓煉石族搜羅得差不多了。”

“那煉石族的這個族祭，真有效果麼？”

“怎麼說呢，我覺吧，這就是個增加神彩的儀式。”白玉京嗤之以鼻，“古代也有用人醒刀的，確實有用，但未必只有人才管用啊！大概是人里有什麼東西起了作用。同樣的道理，喚醒圣，跟上天和儀式無關，要是能知道是什麼東西有效，沒準兒換豬狗也啊！”

陸九萬認為他的解釋說得通，不過這樣一來，就意味著煉石族無數歲月里用于族祭的子，全都是枉送了命。

以所謂的一族榮辱，去迫最底層的生靈，而最終得益的僅是區區一小撮人，這種做法實在令人不齒。有時候大局為上，只是某些人滿足私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