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傲與銀奕客套一番，然后兩人并肩而走，雖然我不敢看是何等風采，但帝王之氣即使低頭也能得到。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我才敢抹一下額頭上的汗，剛剛覺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一般，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天，我與他肩而過，近在咫尺。

皇上進去后，我們往后退了幾里，駐扎在皇城一空曠的草地，晚上升起篝火，倒也熱鬧，濯傲想得周到，派人送了食來，將士雖連聲道謝，但晚上并沒有用他們的飯菜，拿著自帶的干糧吃了起來。

吃完飯將士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一切井然有序，陸二知道我是他們楚大將軍帶回來的人，不敢要我守夜，一大早就我到營房里休息。

而我雖然也困也累，但卻不愿意與這些男人混在一起，于是主請求守夜，但這樣站一晚實在累，到下半夜的時候雙眼已經困得不行了，還得強打神，這里很廣闊，但卻帶給人一種蕭瑟的覺。

銀奕在濯國只是逗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陸二就帶著我們到皇宮門口恭候皇上，我躲在大軍中，他們魁梧的材是天然的屏障，讓我倍覺安全。

濯傲率領群臣送到宮門，兩個帝王惺惺相識，但我知道即使在這里稱兄道弟，終有一日會兵戎相見，只是時間早遲而已，國與國的紛爭永遠不會停息。

我隨著大軍緩緩地離開，再次在濯傲的眼皮底下離開，他是聲音還在耳邊回，但我卻不敢回眸看一眼。

過往的事從腦海浮現，他對我的溫，他孤獨的影，痛楚的眸，整個人一恍惚，似乎就是發了一場夢，但夢卻是那樣的不真實。

順利出了皇城，也順利離開了濯國的國土。

當腳踏在銀魄國的土地時，我覺到我重生了，活過來了，只是偶爾想起濯傲聲嘶力竭的喊聲，心依然不住撼，我與他終于斷了，斷得徹徹底底。

白天趕路，晚上住宿，都是住在最好的客棧，并且每次這間客棧提前清空，只接待皇上一個人。

對于這些客棧的掌柜來說，能招待皇上，見到皇上的真容，是他們祖先積德，幾百年修來的福分，雖然誠惶誠恐，但也滿臉自豪慶幸。

而我依然很本分地做著一名巡夜士兵，楚冰晚上會出來，他會站在我邊問我：

“小丙，這月好不好看？”

“小丙，今晚的風真大。”

“小丙，這天氣日漸冷了。”

……

我從來就不理他，因為小丙這名字太難聽，我應了他，等于承認這個名字，我不理他，他卻自顧笑了起來。

不遠的士兵不知道他們的大將軍為何心那麼好，但聽到他笑，大家也出笑臉，夜頓時覺得好起來，我知道自從離開了濯國的領土，他整個人放松下來了。

“楚冰，什麼事那麼開心？也說出來讓朕笑一笑。”皇上銀奕直接喚楚冰的名字，帶著絡，看得出君臣兩人的關系很好。

“今晚夜人，我想起前段時間，我軍將士將翼國那群蠻子打得落花流水心中就高興。”

“我們銀魄好在有你這種將帥良才，上次朕說要好好嘉獎你，楚冰，說說想要什麼？”

“前段時間夷國進貢了一批人，要不要朕賞幾個給你？你也應該有人了，要不朕真的以為你——”

這時候的銀奕平易可親，發現男人與男人談論人總是那麼自然。

“謝皇上隆恩意，但臣倒真的有一事相求。”說話間，楚冰已經雙膝跪地，態度恭謹，無論皇上是如何隨意親昵，他都是恭敬有加，沒有半輕浮。

“說，朕能做到的都會答應。”

“臣妹年無知，可能開罪了皇上，臣一家誠惶誠恐，深歉意，但三娘想念樂兒，以致疾，病得不輕，但臣斗膽懇求皇上能放臣妹出宮，讓我們一家團聚。”

楚冰跪在地上，聲音溫和平緩，但他的話音落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有回應，空氣一下子冷了下去。

“楚冰，難道你不知道皇上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在宮中嗎？”

銀奕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異常，如從地獄的鬼魅發出的催命之音，讓人不住心頭大駭，這皇上翻臉之快真讓人咋舌，剛剛還是如沐春風般溫，轉眼卻是——

果然是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呀。

“但樂兒只是一個宮，份低微，按照慣例——”

我想不到楚冰竟然這麼大膽，明知他發怒了，也想努力爭取，看來兄妹深，讓他竟然有勇氣——

“宮？楚卿家是不滿意不是朕的人？這還不簡單，我一定會讓楚卿家如愿，一回到宮中就寵幸。”

“但楚樂這輩子別想出宮，一次是朕的人，終生都是。”他的聲音又冷又，難言怒意，看來楚樂在宮中真的把他惹了。

“三娘和楚卿家如果想見，隨時進宮，你知道朕絕對不會虧待功臣，但楚樂的事朕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他的聲調突然變得平緩溫和，聲音如清泉在月流淌，悅耳而心安，讓人覺得這個月夜也變得格外和旖旎。

君心難測，圣意難揣，我不在心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