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大約是跑過來的，發髻都歪了，看見殷稷險些忘了行禮：“皇上，薛京說那付姑……”

殷稷猛地抬手攔住了秀秀的喧嘩，謝蘊還沒醒呢，雖然他能理解秀秀的著急，但是也不急在這一時，他不大想看謝蘊生氣。

然而還是晚了，聲音已經傳了進去，謝蘊帶著不悅的聲音傳了出來：“外頭是誰？”

殷稷回頭看了一眼，見臉果然不好看，心里嘆了口氣，果然是惱了。

“你且等等，朕哄好了你再來。”

殷稷抬腳往里走，秀秀卻本沒聽他說什麼，見人醒了，抬腳就沖了進去，卻只是站在門口就沒了靜，殷稷只當是被謝蘊的黑臉嚇到了，也沒在意，可進了門才瞧見，謝蘊哪里有半分惱怒的意思，正含笑看著秀秀，一臉的包容。

“言尚宮怎麼來了？”

秀秀，好半晌才開口：“方，方才薛京說，說你是……”

謝蘊微微一怔，大約猜到了薛京告訴的是什麼，眼神很快就緩和了下來：“先前就想告訴你的，但當時的況怕是說了你也不信，便一直等到了現在……秀秀，好久不見。”

這句話等于是承認了，秀秀眼眶瞬間通紅，抬腳沖了過去，一頭扎進了謝蘊懷里，放聲大哭起來：“姑姑，姑姑，我好想你……”

謝蘊眼底閃過憐惜，抬手著的發髻，低聲安。

殷稷心里嘖了一聲，抬腳退了出去，心里覺得秀秀有些笨，謝蘊那麼好認，都認不出來，現在還這般失態，可嫌棄過后又有些委屈，謝蘊太過分了。

對秀秀就是和悅，對他就是“別煩我”。

他坐在羅漢床上生悶氣，但很快那緒就散了，謝蘊那般好，理應有這麼多人在乎。

他輕輕吐了口氣，打起神來去應付太后和宗親，雖說這些人如今已經沒什麼用了，只是擔著個虛名而已，可就是這個虛名，他也得做做樣子。

何況太后那邊，還有些賬要算。

“蔡添喜，把謝蘊帶回來的東西收整出來。”

蔡添喜連忙應了一聲，巍巍走進來，后還跟著薛京，他當初一去滇南，許久了無音訊，蔡添喜曾擔心得夜不能寐，眼下終于見面，兩人不了要說些話的。

他好像開口的不是時候。

“謝姑娘帶的東西諸多……”

蔡添喜溫聲開口，大約是想問問殷稷要哪一些，但不等說完就被打斷了。

“讓玉春去吧，放你半日假，歇著去吧。”

蔡添喜連忙謝恩，這半日假剛好與薛京說說話。

他巍巍退了下去，卻并沒有走遠，就在廊下找了個太好的地方拉著薛京說話，殷稷去長信宮的時候，遠遠看見了他們，卻也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長信宮有些冷清，往日里太后很喜歡排場，長信宮的宮人比乾元宮還要多，冷不丁一瞧，到都是人，可這次殷稷都進了大門，也沒瞧見幾個宮人。

“人都去哪里了？”

玉春有些納悶，扯開嗓子唱喏，這才有人從主殿出來接駕，卻是惠嬪，后也只跟著一個宮人，是帶進宮的豆包。

“臣妾恭迎皇上。”

殷稷蹙了下眉頭，抬腳進了主殿，太后似是病重，正在昏睡，邊只有一個姚黃的宮人在伺候，見他進來連忙跪地俯首。

殷稷環視左右，再沒瞧見其他人，聲音一沉，“這里怎麼回事？”

荀君看了眼太后，嘆息一聲：“回皇上，前陣子這長信宮招了賊，姑母驚病了一場，聽不得吵鬧，臣妾便將宮人都遣了出去。”

這話說得可笑，即便太后再不喜歡吵鬧，也不至于讓宮里這般冷清，難道這長信宮都不需要灑掃了不？

可殷稷也沒多言，因為真正的原因，他知道。

那日宮正司在這長信宮抓到了蕭家逆賊，他又在前線大捷，誰都知道他回來后會和太后算賬，這種時候誰留在長信宮，就等于是自尋死路，惠嬪將人遣出去的舉，不過是無力回天，順水推舟罷了。

“太后病得這般厲害，怎麼也沒人來稟報朕一聲？”

惠嬪連忙再次請罪：“皇上息怒，姑母知道皇上駕親征，十分兇險，不想讓您再為憂心，所以才下消息沒讓人上報的。”

殷稷歪在椅子上，心里一陣嘲諷，聽聽他們兩個人的話，多麼好的一副母慈子孝的場面，可誰都知道，是假的。

“太醫怎麼說？”

可還是得演下去。

荀君臉上出明顯的悲傷來：“太醫已經盡力了，如今不過是挨一日算一日。”

殷稷沒再說話，腦海里卻是另一個念頭，太后這病重得真是時候，私藏逆賊的大罪，想必太后自己也清楚，就算半路悔悟，他也是不會放過。

這種時候病重而死就不一樣了，能全了所有人的面，還能將荀家的罪責一筆勾銷。

只是這主意是誰想的呢？

他垂眼看著荀君，眼底帶著玩味。

荀君若有所覺，抬眼朝他看過來，隨即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輕聲開口：“臣妾有話想和皇上單獨說，請您屏退左右。”

殷稷審視地看一眼，這才抬了抬手，幾個宮人都退了下去，空的長信宮外殿里，只剩了他們兩個人，荀君俯跪了下去：“臣妾想求皇上一個恩典，給姑母一個善終。”

殷稷一扯角，笑意卻不達眼底：“理由呢？”

荀君似是猜到了他會這麼說，起進了殿，很快拿了個盒子出來：“臣妾的誠意都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