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坦看他，“我是，近來有些焦躁。”

貴平輕聲，“殿下，馬上年關了，臘月二十五會休沐，殿下好好歇一歇吧。”

李坦頷首。

正好書齋外有侍的聲音傳來，“殿下，戶部有急奏。”

“呈上來。”李坦淡聲。

侍趕，雙手呈上，李坦接過，侍退出的時候，李坦戲謔嘆道，“看到了嗎，上哪里歇？以前總覺得東宮也好，天子也好，這個位置日思夜想，但真正拿到了，好像也沒那麼重要的，反倒是以前以為的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反而發現是求而不得……”

貴平看他，沒有應聲。

戶部的急奏，李坦會先看，只是目一列列掃下，貴平眼可見他臉越來越難看。

不是好事，而且是很不好的事，貴平心中拿。

果真，李坦重重摔了折子，這個人都被怒意包裹著，“滄州附近州郡災荒，牽連了周遭十二城，眼下流民越積越多，都往高城涌，高城有流民舉旗造反，這幫混賬！”

貴平震驚，周遭十二城的流民，這不是小事！

***

“我也覺得這不是小事。”案幾前，溫印嘆，“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這幾家都已經賣糧了，說明周遭都知道鬧災荒，糧食短缺，怕朝中征用，所以高價賣給了東陵掙一筆，那怎麼朝中一直沒靜？”

肖媛已經走了，溫印同李裕說起這幾家商人賣糧之事。

李裕一直安靜聽著，臉一直很不好，等到溫印說完，李裕才輕聲道，“阿茵，不是朝廷沒靜，而是下面的人瞞報了。”

“瞞報？”溫印意外。

“嗯。”李裕看著，仔細同解釋，“李坦好容易才坐上東宮的位置，他要證明自己有能力做東宮，早前只是明珠蒙塵，他的儲君之位來路不正，所以他更要在把持朝政后，像朝中，像國中證明他能做天子。君君臣臣，他可以死趙國，因為侍奉天子，原本就是臣子本分，朝中會有非議，但只是非議；但此事不同，這些災的流民是他的子民，他監國才多久，就有流民滋事，甚至舉起造反，這對李坦來說，才是大事。我昨日江之禮的時候，他同我說了很多事，包括前不久京中雪災塌了民舍，李坦把工部尚書到泰和殿提點，說明他不是心中沒數的人……”

李裕徐徐說著，溫印也慢慢聽著。

其實也聽得認真，只是每次聽李裕說起朝中之事的時候，都覺得李裕好像忽然之間從之前的小狗搖城一變了小狼狗，全是權謀算計的那種，稍不注意，他能咬疼你！

“……所以，此事也一樣。如果李坦事前知曉，他一定會提前作，我覺得此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溫印聽他說完，趕收回目。

李裕繼續道，“雖然地方吏可能怕擔責任瞞報，但流民是從東一點點往西邊來的，沿途越來越多，沒人敢擔這個責任，除非，這些人原本就不怕擔責任。而且滄州賀瑜是李坦的人，滄州的況，賀瑜應當清楚，不應當瞞著李坦才對，這其中是有古怪，可能要再送消息給江之禮，讓他打聽。”

溫印頷首，“好。”

溫印以為他說完，正要起，晨間的事還讓有些心有余悸，李裕卻忽然問起，“婁長空呢？”

“啊？”溫印愣住，以為聽錯，怎麼會突然說到婁長空上。

溫□□虛坐了回來，“婁長空怎麼了？”

眼可見的擔心。

李裕不太愿意提這個名字，也知曉能有眼下這些契機，都是因為婁長空的緣故，但李裕還是不怎麼喜歡，也沉聲道，“婁長空也是商人，婁家也做糧食生意，他會不會也像那幾家一樣，把糧食高價賣給東陵？”

眼下糧食本就缺，流民越來越多，如果婁家這樣的商家再做這樣的事，恐怕真的會出簍子……

李裕說完，溫印眨了眨眼，“他，他當然不會！”

語氣就似旁人在質疑似的。

李裕心里不舒服，“你怎麼知道不會？”

溫□□里窩火，好心當驢肝肺，“我怎麼不知道？！他有良心得很，不會發這種國難財，他要做早做了，沒必要跟在這幾家之后。”

李裕：“……”

言辭間除了維護就是不滿。維護婁長空，順帶表示對他的不滿。

李裕臉都不怎麼好看了，但溫印明顯沒嗅到醋味，依舊給自己正名，“別人不敢說，但婁長空我還是敢說的，他不會賣糧給東陵的，無論長風掌權的是你還是李坦，他都不會做這些事。”

溫印篤定。

李裕看，“那我真想見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

溫印支吾，“你，你見他干嘛，惦記他的鐵礦啊？”

李裕好氣好笑，“我惦記他人！”

溫印：“……”

溫印不自覺從早前激得坐直了同他理論，到眼下慢慢往后坐回去了些，好像離他遠些更安穩些一樣，神也有些古怪。

李裕看在眼里，不自然問道，“他比你年長多？”

溫印以為聽錯：“嗯？”

李裕再問了一次，“婁長空你比大多？”

溫印頭疼，“同歲吧……”

這也不算撒謊。

李裕表微妙，“那也不大點兒，也就比我大兩歲，大不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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