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問完,李裕也覺得這麼問不妥,但安潤似是也沒想過避諱他,“我從小有個相依為命的姐姐,還有一個妹妹。小時候鬧荒,遭了災,父母在那場荒里都沒了,姐姐帶著我和妹妹難逃,我們幾人才活了下來。這一路又累又,一直是姐姐在照顧我們,也帶著我們兩個拖油瓶,好容易到了安置。但到安置,就病倒了,再沒醒來過。妹妹一直哭,說要姐姐,我也想,最后就扮作的模樣,替活下去,安潤是我姐姐的名字……”
李裕愣住,他沒想到過。
安潤沉聲道,“我安寧。”
李裕歉意,“我不是特意想問的。”
安潤卻笑,“沒事,夫人都知道的,公子知道也是應當的。”
李裕又問,“那,你怎麼會和溫印一?”
安潤還是笑道,“老夫人啊,就是夫人的外祖母,收留了我和妹妹,我們一直留在婁家。老夫人對我們很好,讓人教妹妹識字算數,老夫人問我想學什麼,我說,我想學功夫,我想保護妹妹,老夫人就讓人從小教我練功。后來夫人來了定州,老夫人讓我跟在夫人邊照顧,妹妹也跟著(夫)……跟著婁長空打下手。”
李裕從未聽溫印提起過這段,眼下才知曉安潤跟在溫印邊的來龍去脈。提及此,安潤又道,“我就是覺得,跟著夫人好的,夫人不會像旁人一樣看我,我是什麼模樣,就尊重我什麼模樣。”
李裕也跟著笑了笑,“是好的。”
安潤瞥他:“……”
一路悄聲說著話,不知不覺上了幾層酒窖,李裕不由嘆道,“今日好順。”
這一路,一個取酒壇子的伙計都沒遇到。按照上次探路時在酒窖中撞到伙計的概率來看,是有些過于順了。
安潤剛才話說多了,也說快了,所以一時沒有把門,箱底的話了出來,“那當然了。”
說完安潤又懵住,遭了,又快了。
李裕果真看他,“怎麼了?”
“哦,沒事,就是想了辦法,暫時支開了其他人,公子放心,我們直接上去就是了。”安潤說完,李裕心里約猜到了些許,但沒有再問起,沉默著。
酒窖有七層,兩人很快到了酒窖出口。
這一路一個人都沒遇上,也一點聲音都沒有,這不支開,這是安排得妥妥。李裕剛才心中的猜測越發坐實了。
從酒窖到后廚,后廚中倒是有人,但后廚的人都在忙碌著,他們走了后廚那條取酒的路,很快就從后廚離開,而且沒人留意。而后從后廚的小道切到酒肆營業之過伙計的路,這一路也確實遇到了酒肆的伙計,但不多,冷清得不像趙記酒肆這樣的金子招牌。
“怎麼人這麼?”得李裕可以開口問起,也不用擔心會餡兒。
安潤應道,“人都在前面伺候呢,前廳在辦品酒宴,酒肆的東家開了一壺南順許府酒莊的私釀邀請品評。這酒一壇難求,前廳聚了不人,都去品酒了,想要個彩頭,攢了不人氣。”
李裕看他,“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邀人品評?”
不由他不想,是特意幫他轉移視線,讓他同江之禮的見面安穩些。
安果真支吾,“這酒肆吧,最近喚了東家,估著換了經營方式,想多攬客吧。”
確實攬了不客,路過前廳時很是熱鬧,到都是伙計,他們也不顯眼。
兩人很快到了三樓,循著路線,抵達傳菜。
菜是通過升降板上來的,兩人端了菜往三樓的雅間去。中途還遇到了不伙計,李裕看得出都是和他高差不多,形相仿的伙計,混在其中不要說發現,本沒人會多看一眼。這些都是特意安排好的。
趙記酒肆才換了東家……
那不用再猜了,李裕也知曉是婁長空。
這麼大的手筆,就溫印一句口信的功夫。
這種信任關系,堪比最信任了……
思緒間,兩人已行至東輝間門口,安潤已上前敲門,“貴主,上菜。”
李裕收起思緒。
“進。”李裕聽出是江之禮的聲音。
李裕跟在安潤之后,因為低著頭,又是一樣的伙計服,江之禮一時看不清,也不好第一時間彈,只是目盯向前方,看著李裕緩緩抬頭。
江之禮起。
安潤朝李裕輕聲道,“公子,我在外面守著,上下左右周圍幾間都清空了,安全,有事公子喚一聲。”
李裕點頭。
等到安潤退出去,從屋外闔上屋門,江之禮上前,“殿下。”
早前朝中傳聞紛紛,從太子在戰場上傷昏迷,到京后被拘在離院,再到后來太子醒,整個太醫院跟著寢食難安,最后到早前離院的一場大火……
撲朔迷離的傳聞太多,江之禮從京前就一直提心吊膽著,即便有丁勝來尋他,丁勝不可能有問題,但他都懷疑,真的是殿下?
但當李裕出現在他跟前,摘下頭上伙計的帽子,出那張悉的面容時,江之禮恭敬拱手,“江之禮見過殿下。”
李裕手扶起他,“免禮,懷瑾,辛苦你京一趟。”
江之禮抬眸看他,“殿下安穩就好,爺爺和叔父都擔心,要我親眼看到,他們心中的沉石才會落地。”
江之禮言罷,又退后一步,仔細打量起李裕來,眼中大都是慶幸,“還以為殿下會一臉愁容,沒有神。眼下看,瘦是瘦了些,但神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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