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匡翼若有所思道:“蕭老此計甚好,姑丈邊的親信侍從大都是謝家子弟,從謝家手的確可行。那派誰去呢?”
“給老臣吧!”那人拱手道。
“你……”李匡翼征詢般向了盧粲,見他暗中點頭,便道:“如此,就有勞蕭老了。”
“郡王客氣了,這是老臣的榮幸。”那人恭敬道。
待眾掾屬退下后,李匡翼這才皺起了眉頭,問盧粲道:“堂舅,這個蕭隨信得過嗎?他可是榮國夫人親侄,我姑丈的表兄啊!”
盧粲神一笑道:“你們這些小輩有所不知,榮國夫人蕭氏與千歲表面母慈子孝,其實私下并無多來往。”
李匡翼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詫異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盧粲口若懸河,面上頗有賣弄之。
“五十多年前,蕭太傅是當朝文壇領袖,曾妄圖引導輿論為昭德太子爭儲,事敗后合族獲罪。榮國夫人乃蕭家,蕭太傅為保全,頂著世俗的嘲諷和恥笑將送于護國公做了繼室。其后蕭家被殺頭的殺頭,貶謫的貶謫,罷的罷,流放的流放,沉寂了十幾年后,主理此案的廷尉董闐因罪被抄家,想不到竟抄出結黨營私構陷忠良的罪證。文帝震怒,賜其自盡,族中男丁流放眷充,蕭家得以平反。這個董闐正是咱們陛下的親舅父,所以董家和蕭家有著無法化解的宿怨。蕭夫人親眼見證了家族的敗亡,怎麼會同意獨子娶仇家的外甥?”
李匡翼對謝珺的母親蕭夫人印象并不深,依稀記得晚年是被接到蕭家奉養的,平日深居簡出,甚面,雖孤僻了些,可待人還算溫和。
這樣一個弱無依的后宅婦人,如何斗得過權勢滔天的姑母?
“我姑母年得志,名揚宇,不是輕易吃癟之人吧?那們……”他饒有興趣道。
盧粲玩味一笑道:“世人多是欺怕之輩,誰也不能免俗。陷落時,千歲與陛下皆在北地,蕭夫人跟隨族人出京避禍,回來的時候陛下已經當權,千歲則了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心里再不滿,也只能私下抱怨。再后來,陛下極,千歲封王,蕭家也跟著沾了,榮國夫人就再不好說什麼了,還得跟著族人謝恩。”
說到這里,盧粲不由想起一件趣事,調侃道:“陛下初登大寶時,蕭夫人覺得兒子做了贅婿,惱之余閉門謝客,唯恐被人看了笑話。結果后來竟發現,登門拜訪者皆是滿臉羨慕,真心恭賀,的態度這才慢慢轉變,母子關系也真正得以緩和。”
李匡翼慨道:“權勢真是這個世上最迷人之。”
盧粲鼓勵道:“郡王若能事,周家還不得追著把兒送來?便是那個故作清高的薛家,也得心甘愿做小伏低。”
李匡翼心中有些飄飄然,偏頭低聲道:“重節如何?提前造勢吧,到時姑母若出來,咱們就依計行事。若不出來,那勢必大,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
盧粲倒吸了口涼氣,試探著道:“這樣太倉促了,來得及嗎?”
“堂舅,阿霽那丫頭人小鬼大,難道我們要等羽翼滿?我阿耶置事外,阿娘如今猶豫不決,大姐和二妹……總覺得信不過,們畢竟是子,肯定會偏向阿霽。”李匡翼有些落寞道。
“阿霖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畢竟手握兵權,又是楊家婦,不容小覷。阿霈就算了,往的都是些學子,能派上什麼用場?”盧粲道。
說到學子,李匡翼不由皺了眉頭,握拳道:“學乃本朝萬惡之源,如今的子讀了點書,個個都野心,想與男人試比高下,還有幾個記著這世間本是男為尊卑弱?”
盧粲不以為然道:“千百年也就出那麼一位皇帝,這世上還不到人做主,您就別杞人憂天了。當務之急是籌劃重……”
兩人正議論得熱火朝天時,外邊有人來通稟,說中領軍崔遲求見。
“快去請!”李匡翼喜出外道。
盧粲猶豫著要避開,卻被他扯住了手臂,“安徐不是外人,堂舅還是留下吧,有什麼事也好一起商量。”
他說罷親自去門口候著,須臾便聽到腳步聲,轉頭就看到一個著淺緋襕衫的年穿廊而來,接引的仆從上氣不接下氣地追在后邊。
“安徐,什麼事這麼慌張?”李匡翼忍著笑出門檻,手道。
“皇家欺人太甚,我要和離。”崔遲氣勢洶洶,無視地扶持,大步沖進來,將一卷文書擲到了案上。
李匡翼跟過來,和盧粲面面相覷,都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這話怎麼說的?”他忙安道:“來,快先座。”
崔遲沉著臉,哼了一聲道:“郡王若要向著妹妹,那咱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盧粲親自斟茶,笑道:“年輕人火氣就是大,來,喝點水潤潤再慢慢講。”
崔遲接過一飲而盡,將茶盞重重摜在案上,那邊盧粲剛展開文書才看了開頭,愣是被他嚇了一跳,忙忍住笑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
“阿霽雖是我的同胞妹妹,可襁褓中就過繼給了姑母,兄妹誼也沒有多。而咱們志同道合,匪淺,論起來更親一些,我自是向著你的。”李匡翼態度誠懇,語聲真摯。
“既如此,煩請郡王將這封和離書到陛下手中,求老人家批,就說齊大非偶,崔某一介武夫,鄙淺薄,配不上皇家公主,自請和離。”他支起一條,往后一仰,靠在憑幾上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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