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惱了一下:那麼多人都見過他,怎麼偏偏就沒見過?
“小白,這位祝公子,他有找過你嗎?”姜葵接著問。
“哦,有的。”白荇回憶了一會兒,“那是幾年前的事了,他讓我幫忙查過一柄劍的來歷……這是客人的私事,我不便多說了。”
一柄劍……姜葵想起祝子安常佩的那柄劍。
對那柄劍印象很深,因為在陵寢里用過。那絕不是一柄書生的佩劍,而是殺人之劍,劍修長而肅殺,劍鞘刻滿繁復的花紋,揮舞起來形一片灼灼的冷。
“說起來,”白荇換了個話題,“端山公子近來可好?”
端山是姜葵的長兄姜巒的表字。
將軍府三位公子都與白荇相,因為姜葵介紹他們常來此鑄造兵刃。一來二去,幾人便了朋友。
“他好的,最近軍務忙,他常不在府里。”歪著腦袋,“小白,你為什麼總關心我長兄的事?分明是我次兄姜長風和我三兄姜之遠的趣事更多。”
“小滿,你真是榆木腦袋。”白荇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什麼做心上人?”
姜葵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長兄是你的心上人?”
白荇點頭:“對啊。端山公子有儒將之風,溫文爾雅,我喜歡他很久了。我跟你聊過那麼多他的事,你怎麼還沒發覺?”
“怎樣才算是心上人呢?”姜葵問。
“心上人,就是你經常想他,想見他,想知道關于他的事。”白荇認真教,“懂了嗎?小滿,你可有心上人?”
姜葵想回答沒有,話到口邊卻頓了一下,腦海里有一個含笑的聲音喊:“江小滿。”
安靜地,在心底某響起。
神了一下。
姜葵甩了甩頭發,跳過這個問題,接著說道:“小白,我長兄既是你的心上人,那要不我多多喊他來,撮合一下你們兩個?”
白荇卻搖著頭:“你別添。他是高門公子,我是鐵匠之,云泥之別,怎麼可能在一起?”
“我遠遠看一看他就夠了。我以后會嫁人,他也會娶妻。無非是等到日子慢慢過去,我不喜歡他了,也就作罷了。”
姜葵托著腮看著,漸漸悟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麼?
白荇不再說話了。給槍尖淬了火,放在鑄劍臺上,揮起巨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起來。火四濺,點亮了兩個孩的臉,明艷而人。
-
婚期近了,姜葵不再去崇文館念書,而是從蓬萊殿回到將軍府,忙碌起大婚事宜。
姜葵的母親早逝,父親不懂閨閣之事,于是小姑姜棠為了替姜葵辦嫁妝,特意請旨出了宮。將軍府上下熱熱鬧鬧,三個兄長都回到了府里,每日陪著妹妹聊天逗笑。
兄弟三人當真按照以前的許諾,拉著妹妹到后院里,各自教了一招“夫之”。
起先,長兄姜巒挽了一個劍花,化作漫天劍雨,稱此招為“霞落九天”。
而后,次兄姜風大喝一聲,劈出一刀,說這是一式“星河萬里”。
三兄姜原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指出:“你們這是教妹妹去打仗還是去嫁人啊?看來,還是我得出手,教一招我的獨門絕技‘鎖’。”
他抬了抬手,喊次兄姜風過來陪他做示范,姜風立即神一變,后退一步。
……于是他只好向長兄姜巒,卻見姜巒負手而立,仰頭觀星,裝作沒有看見。
姜葵終于發話了。揮了揮手,跳過去給三個兄長的腦門一人來了一下,懶洋洋道:“你們拉倒吧。不就是東宮太子麼?本小姐自有辦法解決他。”
環抱雙臂,仰漫天繁星,思緒已經飄去了八月十五日的書坊,有人約了在那里見面。
那個人……此刻在干什麼呢?
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也有一人在仰繁星。
他披了一件大氅,站在燦爛星辰下,如雪的芒覆蓋他的眉眼。
月亮要圓了。
作者有話說:
小滿長兄:(揮出一劍)霞落九天!
小滿次兄:(劈下一刀)星河萬里!
小滿三兄:(仄仄)鎖!
小謝:。
第30章 中秋
◎約會!◎
八月十五, 黎明時分,圓月高懸。
“嗒”的一聲,姜葵換了一箭, 戴著一頂斗笠, 靜悄悄地翻墻出了將軍府。
在晨鼓聲中穿越大街小巷, 步東角樓下的書坊,踏上通往二樓的臺階,最后推開了雅室的雕花木門。
祝子安只寫了相會的日期,并沒有與約定時辰, 可一醒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大清早就來到了書坊。
他們的相會總是在夜晚, 也許要在這間雅室里等他一天。并不害怕等待,因為還有花不完的時間。
當推開門的時候,明亮的天迎面而來,有人在窗邊回過。
那個人上穿一件寬大的白麻布長衫, 腰間系一青的绦帶, 頭發松松半束, 恰似一位倚欄而的白書生。
天自上方而落, 籠在他的周。他抬起兩指,揭開臉上的書生面,出半邊清雋的臉, 角上揚, 含著一分狡黠與壞勁,眼里卻盛滿笑意。
“江小滿,”他著, “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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