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熙坐上車，周的臉，上看下看，手心褶皺的紋路帶著長輩特有的關。

“怎麽又瘦啦？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林語熙乖乖地坐著：“我好好吃飯了，最近還胖了兩斤呢。您怎麽瘦了這麽多啊？”

周本來就不大好，有胃癌，做過幾次手，原來富態的一個老太太，直接清減了一半，三年前更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差點人都沒了。

不知道是請來的那位大師，的確有真才實學，還是巧合。

林語熙和周晏京結婚之後，老太太竟真的熬過了那一劫。

這幾年都住在普陀山上，一邊虔心念佛，一邊休養。

不子孫常去探，說打擾清修，每年隻在過年才回來住幾天，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提前了。

比起上次見麵，明顯又瘦了一圈，一個老年人突然大幅度消瘦，基本都是生病。

林語熙看著快變紙片一樣的形，心疼地皺眉：“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事，老病！”笑嗬嗬地，“前陣子又做了個小手。”

說得輕描淡寫，林語熙學醫的當然知道，現在的狀況，任何一場手，那都是在跟死神賽跑。

“你做手怎麽不告訴我們啊？”

“說了白白你們跟著擔驚怕，我這三天兩頭地頭疼腦熱的，你們日子還過不過啦。”

老太太這把年紀看得很開：“做完再告訴你們就得了。做好了，你們替我高興高興，又度過一劫，做不好，正好來把我這把老骨頭拉回去。”

“我寧願跟著擔驚怕，總比事後追悔莫及，一輩子憾好。”

林語熙太懂失去親人的滋味有多麽難了，那是一輩子都無法走出來的坎。

老太太說得一愣，知道從小沒了父母，比別人都更重，拉著的手說：“那是不好了，下次一定你來陪著。”

又吩咐司機：“走吧，咱回家吃飯去。再不回去家裏頭那幾個又要打電話來追命了。”

“您還沒回過家？”林語熙意外。

司機這時說道：“老太太一下飛機，就說要過來接您，已經在門口等您兩個小時了。”

“您回家等我一樣的嘛，我下班回去看您。”

老太太傲地哼了一聲：“我才不回去，他們那幾張老臉有什麽好看的，早看膩歪了，我乖孫多漂亮，看著就高興。”

林語熙眼眶發熱，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和講，自己已經在辦離婚，以後就不是周家的人了。

周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了。

算了，吃完今天這頓飯再跟講吧，剛回來，別攪和了團圓的興致。

車開到周家老宅，家裏上上下下都已經在候著了。

林語熙扶著老太太走進門，客廳裏的人都站了起來，周晏京和周晟安都在。

周家很重孝道，老爺子去了之後，家裏就是老太太說了算。

別看周啟禛是周氏集團掌權人，亨泰銀行的財富不可估量，他輕輕跺一下腳，整個霖城都要抖三抖，但回到家，在老太太麵前也是挨訓的份兒。

在家裏幹著急半個下午的淩雅瓊歎氣：“媽，您的飛機不是早就落地了，怎麽這會才回來？”

老太太高高興興拉著林語熙：“我接小熙下班呢。”

周晏京的目慢慢悠悠地掠過林語熙的臉：“架子大，還要親自接你。”

周啟禛道：“讓晏京去接小熙就行了，您怎麽親自去了。”

“我接我孫，要你管。”

就是個老小孩，周啟禛被懟得無奈。

周晏京道：“是你孫，我是你孫子，倫呢在這。這可別說出去讓人家知道，以為我們周家都什麽人呢，玩這麽熱鬧。”

一家子裏出了個混不吝的，他剛說完，就被三個人同時瞪了一眼。

淩雅瓊斥道：“你又胡說八道什麽呢。”

周啟禛沉下臉：“沒規矩！”

都用不著林語熙罵他了。

偏老太太最吃他這套，嘿嘿樂了起來，手作勢打他：“你這小兔崽子，跟我去普陀山吧，看菩薩不收拾你。”

周晏京也不躲，懶洋洋站著讓打了一掌：“他收拾我幹什麽，我多孝順，天天祈禱您長命百歲呢。”

淩雅瓊說：“小熙，陪你回房間換服，出來吃飯。”

“好。”

林語熙扶回房間，老太太讓林語熙幫挑服，又嫌櫃裏的舊服不好看：“這款式都過季了，今年不流行。”

“還臭。”周晏京倚在門口，“不然把你孫的花子拿來給你穿？”

林語熙真不知道都是吃同樣的糧食，大哥沉穩持重，怎麽養出來他這麽一個不正經的。

“我沒花子。”

“那沒辦法。”周晏京一副莫能助的口吻，“你孫還沒你時尚。”

林語熙：“……”

怎麽就不時尚了？

旁邊給老太太找服的趙姨笑得肩膀直抖。

老太太也笑，趕他：“你出去出去，我們小姑娘挑服你也看，臭不要臉。”

好不容易選好一滿意的，趙姨在裏麵幫老太太更，林語熙把剛剛拿出來的服放回櫃。

出來的時候，周晏京正在門口打電話，人送當季新款的服過來。

林語熙開門出來，他瞥來一眼，講完電話後，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掛斷。

林語熙經過他邊，他幽幽的眸盯著：“就你會掛電話，你上輩子是掛麵？”

“……”

真記仇。

林語熙本來已經要走，又轉道：“離婚的事，你自己跟說吧。”

周晏京雙手進兜裏，背靠著門，掀起眼皮：“小算盤打得好，惡人都讓我來當。”

“惡人不是你難道是我嗎？”林語熙說，“那不說清楚，你怎麽跟江楠訂婚？”

周晏京眉心一擰，語氣不明：“誰跟你說我要訂婚了。”

“大家都在說。”

“大家是誰，報個名字我聽聽。”

看說不出來，周晏京哂了聲：“我婚還沒離幹淨，訂什麽婚？一夫一妻製現在都束縛不了我了是嗎。我怎麽那麽能耐呢。”

“……”

“天天上班不專心工作，淨在那刷不流的八卦小新聞了吧。”

訂沒訂，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林語熙扭頭往外走：“你也知道你不流。”

周晏京被氣笑，慢騰騰跟在後：“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

“跟你學的。”

“我可沒教過你。怎麽，你跟我接吻傳染的？”

林語熙腳步忽然剎住，周晏京跟著停下，抬眸。

江楠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正跟淩雅瓊講自己修複手的細節。

周晏京最後那句話兩人顯然也聽見了，江楠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下，淩雅瓊一副不了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