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熙怔了怔。

第一次有人跟說這種話。

“我還好，困擾算不上，反正外麵說什麽的都有，聽多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我怕你……”

“你不困擾我就放心了。”

譚愈神有些許的不自然，不太敢直視，所以視線從眼睛微微移開，看著鼻尖。

“抱歉，今天其實是我故意來這的，星辰給你們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了。”

林語熙聽懂了這話的弦外之音，本來以為是譚星辰頭腦發熱瞎撮合，沒想到譚愈自己有這意思，現在還挑明了。

於是一下就尬住了。

譚愈看起來比還要張，拳頭抵著鼻子清了清嗓子，視線轉向別。

餐廳裏溫度打得很高，林語熙上是一件白的綿羊絨小開衫，質地看起來輕盈又。

頭發束在耳朵後麵，出的臉蛋致又白淨，抱著外套，手裏著手機。

氣氛尷尬而微妙。

周晏京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目在林語熙上頓了半秒，不鹹不淡地掃過站在旁的男人，又回來。

盯著林語熙泛紅的耳垂，眸微微一沉。

“你杵這做什麽，下了班還來餐廳兼職當門神？”

林語熙跟譚愈這才看到他。

以及他後進來的江楠。

林語熙收回視線，連打個招呼的麵子都懶得給。

“語熙？譚愈？”江楠看到他們很驚訝的樣子，“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譚愈跟他們是同學，但不像宋雲帆史唐他們跟周晏京的關係那麽切，簡單地寒暄：“這麽巧。”

周晏京心不在焉，幽深莫測的眼神盯著不搭理他的林語熙。

江楠道：“晏京怕我膝蓋的傷留疤，幫我約了國最好的修複專家，今天正好約在這了。”

林語熙跟沒聽見似的，一直看著衛生間的方向等人。

周二公子可能被人追捧慣了，對的無視不太滿意，林語熙不想搭理他，他還非要找存在。

“越來越沒禮貌了，看到我一個招呼都不打？”

林語熙終於回頭，瞥他一眼：“為什麽要打招呼，我不打你都已經很有禮貌了。”

譚愈跟江楠聽得都愣了一下。

老實說，周晏京人雖然看上去散漫隨意，跟人說話常帶三分笑，但平時跟他玩得再好的人，都不敢在他麵前太放肆。

沒人敢這樣跟周晏京說話。

宋雲帆不敢，史唐也不敢。

周晏京聞言扯了下，幽冷的聲線反而和緩多了：“這麽兇。你又看我哪不順眼了？”

林語熙說：“看見你就不順眼。”

周晏京氣笑，手捉著手腕，把從譚愈邊拽到自己跟前，懶洋洋地垂著眼瞼，睨：“那就多看幾眼，看到順眼為止。”

“……病！”

這時候虞佳笑跟譚星辰你我我你地從洗手間出來了，看到門口多出來的兩個人，譚星辰驚喜地喊了一聲：“江楠姐。”

打小就崇拜江楠，喜歡跟在江楠屁後麵跑。不過比江楠要小四五歲，江楠那個圈子的姐妹並不喜歡帶一個小孩玩就是了。

江楠正抿盯著周晏京跟林語熙拉拉扯扯的作，聽見聲音收斂神，端起一個笑容：“你跟你哥來這吃飯？”

“不是，我跟語熙姐一塊來的。”

江楠頓了頓，笑著問：“你跟語熙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譚星辰八百個心眼子沒幾個實心的，這時候才意識到，本來跟江楠是同一戰線的，現在跟林語熙混這麽，好像叛徒了。

完蛋！剛才應該躲洗手間裏不出來的！

譚星辰有點心虛：“我住院的時候語熙姐經常照顧我……”

虞佳笑看出的搖擺，在旁邊冷冷地拆臺：“牆頭草！難道不是你纏著非要加我們？”

“我……”譚星辰張了張，看看江楠，又看看林語熙，長這麽大頭一回遇上這種修羅場，整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林語熙道：“你不用這麽為難，怎麽朋友，什麽朋友，都是你的自由。這麽大人了，至該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又不是小孩子，還非要拉幫結派，“和我玩就不許跟玩”。

天天纏著一起吃飯，怎麽到江楠麵前，又不敢承認了？

況且，江楠不見得把這個小迷妹看得多重要，譚星辰住院那麽久，來看過幾次？

林語熙把手腕從周晏京掌心出來，上虞佳笑：“我們走吧。”

虞佳笑走之前，還故意把臉湊到譚星辰麵前，重重哼了一聲，說：“掰掰！”

林語熙走得幹脆利落，一眼都沒回頭看，倒是剩下四個人，三雙眼睛都注視著離開的背影。

一個眼的，一個言又止。

周晏京看著林語熙的背影從門外消失，神難辨地收回視線。

他看向譚愈，似笑非笑的，那點稀薄的笑意卻沒到達眼睛裏，褐的眸子隻有一片淡而冷的底：

“你什麽時候跟我老婆這麽了？”

譚愈知道該怎樣說，不會給林語熙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星辰最近很黏語熙，我去接的時候見過幾次麵，不算很。”

“這樣。”周晏京漫不經心道，“你跟也不需要太。”

後半句似乎意有所指。

江楠這時出聲：“晏京，Dr.Smith已經到了，我們進去吧。”

Dr.Smith今天初到中國，帶著還有他的學生兼助理，席上江楠和對方討論著手方案。

周晏京靠坐著椅子，一雪茄隻了兩口，剩下的夾在他指間，他手撐著太，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語熙臉皮很薄，臉紅的時候，皮就會泛起薄，很淺的一層。

但耳垂不一樣。

耳垂紅起來，就像冶豔滴的胭脂，引得周晏京總是喜歡含住逗弄，偏偏那又又敏，一就哼嚀。

哼起來會帶點細的鼻音，很，勾起人保護的同時，也會激起一種更深的淩。

周晏京心裏很不舒坦。

在別的男人麵前臉紅什麽呢？

林語熙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洗完澡躺下休息，睡意剛醞釀出來，就被吵醒了。

看到來電是周晏京，嘀咕了句：“奇怪。”

大半夜的，突然給打什麽電話。

接起來：“幹什麽？”

周晏京問：“你臉紅什麽？”

“啊？”林語熙先是滿腦袋問號，下意識抬手了臉頰。

接著意識到什麽，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環顧一圈，一邊掃視天花板的每個角落，一邊用手把睡的襟攏，皺起眉頭氣勢洶洶地質問：“你在我家裏裝監控了？”

“我有那麽變態？”周晏京哼了聲，“我說你剛才在餐廳的時候，臉紅什麽？”

林語熙這才鬆了口氣，差點被嚇出一冷汗。

就算不是變態，專門打電話來，問這麽沒營養的問題，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就是了。

“你大半夜要是閑得慌出去幫環衛工人掃大街行不行？”睡眠不好的人被吵醒真的會很生氣，林語熙沒好氣，“我剛要睡著。”

“回答完我的問題再睡。”周晏京很在意，“譚愈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神經病！”林語熙又把電話給掛了。

……

隔天林語熙下班早，從醫院出來，正想先去一趟超市買點菜，看見停在路邊樹下的林肯。

穿著黑西裝的司機站在車邊，遠遠朝恭敬地鞠了半躬。

林語熙認得，那是周家的司機，一般都是跟著周啟禛的。

但周啟禛怎麽會來醫院等？

林語熙走過去，司機打開車門，彎下腰，對上一張笑瞇瞇的臉。

“？”

“哎喲我的乖孫，都快想死你了！”

已經七十九歲的周家老太太坐在車裏，瘦削的上穿了一件盤扣宋錦水貂大，又貴氣又慈祥。

滿臉的皺紋裏都是笑意，朝林語熙出手來：“快上來，外麵好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