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嗚。”唐糯抱住腦袋，兩只眼睛眨眨，看向葛奇和鏡頭。

“正在直播中，快要結束了。”秦絕手順了順被自己的劉海，“聽話，自己玩一會兒。”

唐糯鼓著臉頰“唔——”地想了兩秒：“好叭！”

說罷，很是氣勢洶洶地邁著小正步走了。

秦絕笑著搖頭。

兩人的互倒是證實了先前說的話，氛圍如此溫馨日常，任誰看了都要嘆一句迫真老父親帶崽。

【秦絕：孩子太粘人怎麼辦】

【爹系男友不是真的爹啊哈哈哈哈哈哈！！】

也多虧了唐糯的兔突猛進，葛奇從那迷之殷切的心緒里回過神，靠著“工作總得繼續”的職業道德和過往積累的采訪經驗假裝無事發生，著頭皮開啟新話題：

“和唐糯拍對手戲覺如何？”

他一邊問，一邊慶幸自家的節目不用看彈幕，可以有效減輕心理力。

但慶幸了兩秒，又覺得要是有彈幕說不定就能更及時地提醒秦絕，省得這位前途大好的年輕影帝意識不到嚴重，在鏡頭面前說話。

“覺很好啊。唐糯，最好的演員。我們倆在片場就是對方怎麼演都能接得住，特別舒服。”秦絕含著笑，慢悠悠地向前走。

“有沒有發生過意外？或者說有哪些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那可太有了。”秦絕一下子笑出來，“比我還瘋呢，這兔子，覺得自己這遍沒發揮好就要重拍，于是重拍又重拍，益求到苛刻的地步，拉著整個劇組加班，給大家弄得怨聲載道的。”

“還有這事，后來是怎麼解決的？”

“我說了一下。”秦絕很坦然，反正把唐糯“罵哭”的事已經傳出去了，雖說罵跟哭這兩件事其實并不是因果關系，“因為拍戲終究是個團隊作業，所有人通力合作，吃的是一個整的狀態。”

“不只演員，導演、攝像老師、燈老師、負責牽拉威亞的老師等等，整個劇組的努力都在里面，如果局部用力過猛，各個環節達不到恰到好的平衡，反而會讓最終出來的效果大打折扣——更何況，當時已經把自己折騰得渾是傷，就算今天拍滿意了，那明天后天要怎麼辦呢。要打持久戰啊。”

“當然，兔……我說唐糯，認真拍戲，想拍出彩的戲，這個本意絕對是好的，只是孩子脾氣比較犟，方式沒找對，跟說過一次就知道了。”

秦絕眼里盡是慈的笑意。

“原來是這樣。”葛奇逐漸沒詞，遂用出經典的call back大法，“對了，你最開始提到自己拍戲‘走火魔’，這件事和唐糯有關嗎？”

秦絕驀然一頓。

視線往旁邊偏了偏，又眨眨眼，才重新直視鏡頭道：

“是啊。”

“詳細說說？”

“跟劇有關，說多劇。”秦絕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話倒是不算說謊，畢竟要不是“茸茸”在網游任務鏈里孤面對地獄plus級別的副本，唐糯就不會化那些看著就嚇人（嚇秦絕）的特效妝，秦絕也不至于遠遠看一眼就發了創傷應激。

“好吧，那孔導幫你‘拔除心魔’的事可以講講嗎？”

“沒問題。”秦絕本就打算親自出面解釋兩句讓自家卿卿們放心，“孔導他太懂了，非常厲害，我當時不是‘戲太深’麼，難得連唐糯的臉都看不了，孔導就說，秦啊，你聽我的，你去親手給糯糯卸妝，別管有沒有用反正你先試試。”

孔鈞的原話當然不是這樣，但大意思沒差，秦絕略微口語化了一下。

“卸妝？”饒是有些走神的葛奇也聽得頗新奇。

“嗯，所以我就去了，我倆當時在化妝室，唐糯坐我對面，我把倒了卸妝油的卸妝棉輕輕往臉上。”

秦絕又邁起步子，臉上是追憶的神，浸著些懷念和慨，“然后就像在作圖件里單獨掉某個圖層一樣，我看著‘茸茸’的痕跡一點點消失，眼前的臉慢慢變回我悉的唐糯的臉。”

“那個過程，真的是能到……‘都是假的’、‘沒事了’、‘已經不用再害怕了’。”

秦絕緩緩出釋懷的笑容，語速在這場直播采訪里第一次放慢，像在給自己講一個塵埃落定后迎來圓滿結局的幸福的故事。

“哇哦，聽上去孔導的辦法相當管用。”

葛奇并不知道自己真正錯過了什麼，“這是你第一次戲太深嗎？總覺得演員在你這里好像是個高危職業。”

“演員就是高危職業。”秦絕吐字的速度又恢復到原先的狀態，“從我在《囚籠》片場親眼看見岑哥拍戲是個什麼狀態之后我就一直這麼想。”

“哦？”

“岑哥，岑易老師，我人生里實際接到的第一位演員，我很說這個，但他給我的影響其實特別深，我看過他為了演好季聲這個角到底把自己到了怎樣的境地，我覺得，就你以一種完全門外漢的視角去看他那麼拼命，你會到敬畏，但同時你又會發自心地生出一向往——因為在那樣的痛苦、焦慮、偏執、掙扎里，正全力燃燒著的是一種極其純粹的熱。”

“所以岑易是你的偶像。”葛奇接道。

秦絕想了想：“可以這麼說。”

【？？不是為什麼覺這個記者突然很不會聊天】

【變尬了欸，小狼說得那麼用心認真，主持人在干嘛】

“除了岑易以外還有哪些演員影響了你？”

“哈，要不小一下范圍？不然接下來的直播會變報菜名，娛習一班就有十一位能說的。”秦絕笑道。

“那就僅限在《心影鏈接》劇組。”

葛奇說話的功夫，一個兔兔祟祟的影出現在秦絕背后。

“唐糯。”秦絕即答，“屬于是進了演區讓你放心，下了戲讓你心，所以我一般——”

自然而然地抬起手，看都沒看接住了一個從后襲來的蘋果，回答沒有半點停頓，“——會盡可能地照顧一下這孩子。”

說著，秦絕指間亮起一點金屬的反，另一只拿著蘋果的手靈活地翻轉了幾下，分明是眼花繚的作，卻又有謎一樣的流暢，沒等葛奇和屏幕外的觀眾看清楚，一條完整而單薄的蘋果皮就從秦絕手邊垂了下來。

“喏。”

秦絕用刀片劃斷最后一塊蘋果皮和果的連接，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蹦蹦跶跶跑過來的唐糯，順便附贈一個比起責怪不如說是無奈的眼神。

“嘿嘿~（?????）”獲得投喂的唐糯再次噠噠噠地跑走了。

秦絕好笑地看了眼的背影：“這小搗蛋鬼。”

隨即，才轉過頭向一愣一愣的葛奇，用眼神提醒他繼續提問。

“哦，哎呦，你反應也太快了。”葛奇笑著接過渡語，“我還在想蘋果是什麼時候飛過來的呢。”

秦絕笑笑沒說話，手里的蘋果皮不知何時變一條同的帶，被隨手綁在了手腕上。

“這麼強的反應力是天生的還是后天訓練？”葛奇順勢問道。

“后者。”秦絕不談其他。

“為了拍打戲特地練習的？”

“不，嚴格來說屬于既有技能在表演中再利用。”

“你在《心影鏈接》里的武打戲非常彩，有專門做過什麼準備嗎？”

“我個人嗎？個人不太好說，因為劇里很多打斗場景都是群戰，要和武行的老師們一起設計招式，踩走位，反復排練等等，一定要說我自己的話大概就是健……”

秦絕說著說著又像背后長了眼睛似的，抬手將一個妄圖襲的玩偶接住。

轉頭，唐糯在不遠做鬼臉，邊還黏著蘋果的碎渣。

“……”秦絕無奈嘆氣，手在角比劃了下，讓唐糯把蘋果渣掉。

“這是《心影鏈接》的周邊嗎？這麼可。”這回葛奇很機靈。

秦絕低頭一看，還真是，手里這只棉花娃娃是《心影鏈接》方出品，和市面上常見的娃娃一個規格，都是大眼萌設計，服裝可穿，可以預想到會很的歡迎。

“確實可。”秦絕了，“手也好。”

唐糯本來就眼睛大，這只照著“茸茸”做的棉花娃娃看眉眼長得簡直跟一模一樣，效果堪稱打碎次元壁，給秦絕看笑了。

“可。”又說了一遍，“沒收了。”

話音未落，秦絕掌心突然迸開一團天青，仔細一看竟是傘面，天青為底的皮棉紙上繪著含苞待放的荷花，這是一把小巧的油紙傘。

空手變傘也是魔里很好掌握又觀賞很高的一招。

“啊？”葛奇呆愣愣地看著，兩秒之后又“啊？”了一聲，“這麼突然？”

秦絕含著笑意將這把袖珍油紙傘收好遞給他：

“小小禮不敬意。”

沒人注意到手里的“茸茸”棉花娃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謝謝謝謝。等等，我今天真的是在采訪一個演員嗎？確定不是專業的魔師？”

接二連三的互漸漸消除了前不久的焦灼和尷尬，葛奇下意識覺得有后面的這些找補，直播氛圍應當被圓回來了，于是狀態隨之恢復，各種緒反應也及時且自然地跟了上來。

秦絕笑著擺手：“不是，真不是，以前圖新鮮學的。”

“我看你這可不是學啊，你分明是有備而來！”葛奇迅速接梗。

秦絕失笑：“人嘛，反正閑著，多嘗試一些興趣——”

又雙叒叕手撈住一個棉花娃娃，這次是“驚宸”的。

“……唉。”

“好”的“”無轉一聲嘆氣，秦絕把“驚宸”娃娃遞給葛奇，“抱歉，我去陪玩一會兒。”

下一瞬，那雙蘊著無奈的眼睛倏地一凜，秦絕轉過，原本空無一的右手掌心驀然竄出一抹寒，利落的刀花夾雜著一聲刀刃彈開特有的清響，慢了半拍的攝像師在秦絕走出幾步后才將鏡頭拉近，卻恰好拍到將匕首刀背橫叼在里的特寫畫面。

葛奇心臟驟停。

不遠的秦絕雙手背在后，對著擾終于得逞的唐糯揚了揚下。

“嗚呼——！”

唐糯歡欣雀躍地跑過去，但作與神截然相反，甫一出手便是剛猛力道，幾乎是橫沖直撞般發起了攻擊。

秦絕不閃不避，只在最后一刻微微側躲過唐糯攥的拳頭，輕松寫意地轉過半圈，將自位置再度調整為正面接敵。

一擊不的唐糯低，短暫蓄力后向前直沖，兩人距離遽然拉近數尺，一記反回旋踢直取秦絕面門，勢若千鈞。

秦絕依然輕描淡寫地避過，任由唐糯憑著一蠻力重復著“欺上、揮拳踢、命中失敗、再次蓄力”的過程，離遠了看，這一大一小仿佛逗貓棒和貓，場面驚險之中有一莫名其妙的可和好笑。

葛奇十分傻眼地看著秦絕就這麼在片場邊上的空地陪唐糯“玩”，覺大腦一時都有點轉不，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去攝像師那檢查兩眼鏡頭跟沒跟得上，順便悄悄掏出手機看一看評論區的風向怎麼樣了。

【救命好帥啊啊啊啊啊啊】

【？？？我目瞪口呆】

【各種意義上信息量好大的一場直播】

【路人點進來驚呆了】

【周圍的劇組工作人員咋回事哈哈哈哈，大家都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去陪玩一會兒》】

【好像有點看明白了，秦絕其實就是在讓唐糯跑來跑去嘛】

【雖然哪里不對但是為什麼這麼像我陪我家的狗勾玩球……孩子力太旺盛了是真的要騰出時間陪玩#流淚#流淚】

【確實力消耗之后就累了，累了就不那麼折騰人了#笑哭】

【開盤賭一下秦絕左手和右手哪只先解除封印】

【樂，什麼師父考驗徒弟現場。今日你若能我用出一只手，便算你合格.jpg】

【@影迷老六吐槽@薩麻耶@功夫好者風亭，來活了嗷兄弟們】

葛奇暗松了口氣。

確實這場直播采訪的驚喜（驚嚇）一個接一個，后面點進來的觀眾可能本就不曉得秦絕之前說出了怎樣的炸發言。

哪怕是一直呆在直播間的觀眾，看著如此有沖擊力的超展開，估計也把剛才的事都忘了。

葛奇收好手機抬起頭，幾米外的秦絕和唐糯還在重復“你打我躲”的游戲，說實話看久了竟然有點習慣，覺好像也沒啥危險。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秦絕突地抬起一只手，卻不是擋招拆招的架勢，而是像在無聲喊“暫停”。

嗯嗯？要結束了嗎？

唐糯的反應否定了葛奇的猜測，方才還洋溢著興和狂氣的小臉在看到秦絕的作后變得繃，神嚴肅而凝重。

秦絕邁開，走過去，走間左手取下了叼在里的匕首。

唐糯一點點后退，眼里滿是警惕，逐漸擺出一個防的姿態。

原來是攻守換！

葛奇霎時悟了。

他不知不覺和直播間的觀眾一起張起來，仿佛在看武決賽似的，屏氣凝神地盯著戰局。

但是……秦絕用匕首，唐糯赤手空拳，這麼打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