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人被押進來了，蘭宜一見，發現雖不是楊文煦，竟也是個人。

姜姨娘，姜茹。

與楊文煦一樣，姜姨娘的外貌也沒多大變化，只是眉宇間的神氣黯淡下去，蘊著疲憊和不知從何而來的焦慮。

侍里面認得的只有翠翠，翠翠非常警惕：“你們接二連三地，想干什麼？我告訴你，你別再想害了！”

姜姨娘被婆子押著，跪在地上，怔怔仰頭著主位上的蘭宜，好一會后，才道：“你多慮了，我怎麼可能還害得著大。”

“你知道就好。”翠翠說著，又糾正：“不是大，是王妃娘娘。”

姜姨娘頗為順從，自語般道：“是啊，是王妃娘娘。”

而后不等翠翠再喝問的來意，重重磕下頭去：“那就求王妃娘娘高抬貴手，放過妾吧！”

翠翠莫名其妙：“你說什麼，誰想怎麼你了，娘娘本沒想再跟你們計較，你們別來打攪娘娘就不錯了。對了，你不是應該在鄉下嗎？怎麼又回來了。”

姜姨娘直起子，淡淡道：“我去年八月就回來了。家里要人照料，大爺一個人忙不過來。”

蘭宜想了想，明白了，那時周太太出逃，楊老爺偏癱在床，楊文煦大約是分乏，只有把姜姨娘再從鄉下弄回來。

這樣算起來，姜姨娘總共在鄉下呆了還沒半年。

翠翠也想到了這個賬，嘀咕：“姓楊的說話從來不算話。”

不過如今跟著蘭宜在王府過得很好，也不在意從前那些事了，便道：“那你安分在楊家呆著伺候人罷了，來王銥嬅府說什麼瘋話。”

姜姨娘的面孔終于有一瞬扭曲，楊老爺哪里是好伺候的主，自從妾室懷著可能的野種出逃，他本來就糟糕的脾氣更壞了一百倍，一天能罵走好幾個下人，他火氣越是大，病越是不好，越是下不來床，因此脾氣就更壞——

楊家攏共也沒多下人，姜姨娘單是在兩者之間調停，就耗盡心力，還不如在鄉下罰的時候輕松。

但也不全是苦，因為楊家宅終于完全真正地由一個人做主了，像曾盼過許久的那樣。

為這個愿，姜姨娘不但能忍下那些苦，甚至還敢來王府，向蘭宜當面陳。

“妾來，只有一件事求娘娘。”姜姨娘這次沒有伏，直視著蘭宜道：“求娘娘不要再見我夫君了。”

翠翠大怒：“你胡說八道，明明是姓楊的跑來王府擾娘娘！”

“但娘娘見了他，不是嗎？”姜姨娘反問，又轉為懇求聲氣，“大爺之前就在夢中呼喚娘娘閨名——”

不但翠翠，侍們也一齊喝止：“住！”

蘭宜擺手，看向姜姨娘：“你繼續說。”

有種覺，之前楊文煦留給的違和，能在姜姨娘這里得到解答。

姜姨娘便繼續道：“還說什麼生死兩茫茫的話，那日見過娘娘回去以后，更將自己關在書房，晚飯都沒用——”

頓了下，因為發現蘭宜的眼神變了。

不是悸也不是厭惡，而只是非常銳利，又帶著像從幽冥間流瀉出來的一幽冷。

“楊文煦現在哪里？”

姜姨娘并不想痛快作答，但在這種無形的制之下，下意識道：“他不在家，出門了。”

“去了哪里？”

姜姨娘這次忍住了沒說，蘭宜直接道：“上京？”

姜姨娘控制不住驚訝的眼神。

又不由道：“娘娘怎麼知道？他又來找過娘娘了？”

蘭宜沒空跟啰嗦了，起道：“他哪日出發，走的水路陸路？——見素，傳板子來。板子來了，你還不說，就直接打，打到說為止。”

姜姨娘驚呆了：“……”

見到蘭宜遍綺羅，心里酸痛之余都不算意外，都能說服自己，蘭宜還見楊文煦，心里甚至有一分自得，還能與蘭宜相抗說話，直到這時候，方意識到，事跟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那點自得本是笑話。

蘭宜如能狠得下心，把打死在這里都不算多大事。

姜姨娘忙道：“別，我、我說——”

第75章

楊文煦半個月前去了京城。

比沂王還早一些。

姜姨娘其實對于他的去向有些懷疑, 因為楊文煦并未待為什麼要去京里，只是讓簡單收拾了點行李, 姜姨娘試探問他, 他不答，多問了兩句，他的態度還變得嚴厲起來。

姜姨娘上不敢再說, 心里不甘且不放心, 以自己的見識及直覺聯想到了他之前來王府徘徊的事，疑心與蘭宜有關，所以想來想去后，才會也出現在王府外面。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姜姨娘跪著，低聲道。

蘭宜不語。

比姜茹肯定，楊文煦確實是去了京里。

雖是只言片語的描述, 但曾飄著觀察了那麼久在死后的楊文煦, 太悉他那種似乎深的做派了。

占盡好事，還要得遍名聲, 人前人后，演得他自己都深信不疑。

蘭宜本已覺得楊文煦不對勁，“生死兩茫茫”這樣的悼亡詞句一出, 再無疑問, 就是前世的楊文煦回來了。

與重生的況不同, 楊文煦應該是于夢中得到了前世記憶，他回來的晚了，許多事與他的記憶已經不一樣, 所以他費了一點時間, 理清楚后, 立即就趕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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