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道：“侯爺年紀大了，不宜勞。后日本王過府去看他。”

他說這一句時聲音明顯有所緩和。

壽安侯蘭宜知道，是先皇后娘娘的娘家，先皇后二十年前就已過世，因去得太早，壽安侯府在京城空有個外戚名聲，沒有什麼勢力，一向也不敢張揚行事。

沒想到沂王與他家好，就藩多年，一直還維系著這層關系，不知是不是當初留下的淵源。

京城寸土寸金，這座沂王下的舊日王府與青州相比，要小上數倍，這麼順著中路邊走邊說，幾件事料理下來，就過了二門，到了后面的正院。

按照通常況來說，竇太監到此就該告退了，他不是服侍沂王的人，差事更多在管理府務日常，這次卻未走，徘徊著跟了進來。

沂王轉過來：“說吧，還有什麼——”

他頓了頓，往旁邊瞥了眼。

蘭宜不去管他，終于有機會將手回來，低頭拿帕子把手心了。

已經出汗了。

沂王手掌很熱，天氣的變化好像對他沒有什麼影響，包裹住像一個小手爐，是將到的那點寒意驅散，烤得熱騰騰的。

完了，還沒聽見沂王后話，便抬頭看了看。

正對上他目。

很不客氣，充滿質問與迫。

蘭宜：“……”

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但似乎也不能算誤會，且也不想解釋，便裝作沒看見，扭過臉去看向門外。

沂王冷冷盯了的后腦勺片刻，移向竇太監：“說，還有什麼事。”

竇太監聽這口氣，立即道：“沒事了，王爺和夫人路途勞累，早些歇息。”

他要往外退，沂王喝道：“站住，裝神弄鬼的，把話說完。”

“……”竇太監苦著臉，彎腰躬道，“是太子殿下，老奴昨天趕到的時候，太子殿下送的兩個人已經在府里了，老奴無法置，只能先收拾了一間屋子安頓著，等王爺來。”

見素翠翠等侍的背脊一下子都繃了。

蘭宜也吃了一驚，忍不住轉回臉來。

“還有——”

蘭宜眼睛微微睜大，還有？

沂王眼神掠過，道：“還有什麼，你心讓本王猜謎？”

竇太監唉聲嘆氣：“還有俞家今兒送的一個表姑娘，老奴知道王爺必不會要，沒許進門，俞家大爺不肯罷休，罵了老奴，說明兒再來求見王爺說話。”

這可真熱鬧啊。

蘭宜不住想，知道這趟進京不會太平，沒料到第一天，還沒來得及落腳，戲碼就預先安排下了。

覺得這些事與無干，而且有在側，沂王也許還不好置，便告退道：“王爺，我先去歇息了。”

誰知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沂王向著竇太監道：“這些宅事，不要拿來煩擾本王，如何置，你應當問夫人。”

蘭宜愕然：“我——”

沂王打斷：“本王累了，要歇息了。”

他說完，徑自負手往室走去。

這座宅院，他既不需向誰告退，也沒人有資格他“站住”，影很快消失在簾后。

正堂中，蘭宜只好和竇太監面面相覷。

……這什麼事兒呀。

竇太監很快回過了神，很能適應地向請示：“夫人，您說該怎麼辦？”

蘭宜無語。

怎麼知道。

“我說了能算嗎？”

竇太監比篤定：“夫人發話，當然能算。”

這一路他可都是跟著的，王爺什麼心意，他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能進艙室，可就在外面的一些，也足夠了，藥都親自端進去，這還不算，什麼才能算啊。

說句大不敬的話，他上一回看見王爺干這事，還是先皇后在的那時候。

蘭宜試圖拒絕：“我要是說錯了呢？”

“錯了就錯了，”竇太監眼都不眨，“有王爺在，您什麼都不用怕。”

蘭宜真無話可說了。

按了下額頭，也想休息，不想卷進這些事里。

竇太監積極地給提示：“夫人要是不喜歡，們走就好了。”

蘭宜沒所謂喜歡不喜歡。面都沒見到的人，能有什麼緒。

“這時候還能送走嗎？”疑問。

“能！”竇太監當肯定句聽了，“宮門還沒落鎖，老奴這就去辦。”

他說完不等蘭宜反應，腳不沾地，飛快溜了。

蘭宜立在原地，現在倒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來，只覺得一言難盡。

見素忍笑上前：“夫人，進去歇一會吧。”

蘭宜道：“嗯。”

也不想管了，隨便怎麼樣吧。

京城沂王府雖然不夠闊大，主院屋舍還是多的，與沂王與在青州時一般，各占了東西兩間臥房，見素去要了熱水來，蘭宜正洗臉，聽見外面約有哭聲傳來。

蘭宜心下大略有數，沉默未語。

沂王與太子關系幾乎是明擺著的惡劣，如何會收他送的人，竇太監借了的話，其實就是行沂王的意思。

不論說什麼，結果是一樣的。

“嗚嗚……”

那哭聲卻漸漸的近了。

見素訝異起來，一邊接過蘭宜用過的布巾，一邊道：“弄來的是什麼人，這樣大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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