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一邊聽著,一邊挲手腕,不知聽到了哪一句,忽然頓了頓,眼神垂下。
張太監收住話語,順著他的目一看,驚呼了一聲:“哎呦,您這手——?是不是那刺客傷的?”
沂王將手腕側的傷掩蓋下去,簡單否認:“新弄的,一點小傷,不礙事。”
他沒有細說的意思,張太監不好追問,只得道:“您千金貴,可得小心些。”
沂王點頭:“請大監回稟父皇和太子殿下,本王已經傷愈無事了。”
張太監應聲:“是,您一片孝心,不愿皇上擔憂,老奴省得。”
又道,“只是太子殿下和您手足深,火氣下不去,青州知府鎖拿進京以后,皇上將差事給了太子,太子親自坐鎮大理寺,那罪卻甚是,了大刑也不肯招認,只說后宅看守不嚴,方刺客躲了進去。太子殿下以為供詞有疑,不可盡信,但刺客死無對證,沒法再出面指認,也讓太子無可奈何了。”
蘭宜微驚。
之前只知青州知府閉門寫請罪奏本,楊文煦因此未能見他,不想后續發展如此。
親王遇刺,果然非同小可。
沂王口氣輕描淡寫:“本王的護衛手重了些。抓捕時,那刺客負隅頑抗,回來審又,本王惱怒之下,命人用刑,才了幾鞭子,人就不行了。傳醫正也沒救得回來。”
他不笑時天然有嚴酷形貌,看上去就很像會將人犯拷打至死,出口的話也是相匹配的無:“可惜都沒來得及問出點什麼,白浪費了本王的功夫。”
張太監聽得聚會神,跟著扼腕嘆息:“可惜了。太子還叮囑老奴,想從您這得點線索呢。”
沂王垂目:“太子殿下費心了。本王與那刺客素不相識,不知他為何要來往本王香爐里下藥,被本王發現后,更鋌而行兇,砸破本王腦袋——”
蘭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砸的那兩下,原來都安到刺客頭上去了。沂王的謊編得倒是流暢,而刺客已死,既不能指認幕后之人,也不能再指認他了。
“罷了。”沂王厭煩般皺了皺眉,“人既然已經死了,本王這口氣也算出了,也懶得再追究什麼了,再驚擾地方,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爺最是知禮。”張太監忙夸贊起來,“皇上提起王爺來,都一直贊譽有加,說王爺為人持重,又清靜大度,當為天下藩王表率,比太子——”
他倏地打住,呵呵干笑了一聲。
沂王好似沒有聽見,低頭撥弄茶盞,開杯沿上浮的兩三小茶芽。
張太監也轉為無事,另起話頭道:“所以您忽然請旨要納夫人,皇上才稀罕得很,特派了老奴來傳旨呢。”
沂王抬眼:“了本王的牽連,那刺客行刺不,逃出去后胡編造,使污了名聲,不為夫家所容,本王不得不心生——”
與張太監的一番對答中,他一直沒有看過蘭宜,此時終于又掃過來一眼,吐出兩個字來:“憐憫。”
張太監的目隨之跟了過去,他是侍,又是奉了皇命來的,多看兩眼眷不為越禮。
而后笑道:“王爺容老奴說句大膽的話,沒見夫人前,老奴都心生納悶,不知怎樣的絕讓王爺了凡心,見了夫人后,方知是老奴見識短了。”
他說到這里時,就住口不語,非常有分寸,該夸的又全夸了,不愧是在前行走的大太監。
蘭宜對此無于衷,只是端起茶盞,抿了口茶。
早起梳妝時,因為在鏡臺前坐了好久,重生以來,第一次認真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說實話,有點意外。
臉蒼白,淡紅,眉目倦怠,神冷漠,這樣子聚合而的竟不是以為的枯槁形容,而是一張紅。
薄命紅。
傷病的緣故,令看上去就年壽不永。
蘭宜覺得無所謂,什麼模樣都不要,總之,沂王對不是見起意。
因為已經有點知道,沂王為什麼要強納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提早~
第24章
沂王與張太監之間的對話終于接近尾聲。
張太監遠道而來, 年紀也不小了,說了這麼一陣子話, 漸漸出一點疲, 沂王看出來,命人安排他去休息,張太監沒堅持, 謝恩之后, 就去了。
沂王自己仍坐中堂,待張太監走遠后,吩咐人:“孟源來。”
孟源就是孟醫正。
門邊侍應聲而去,蘭宜站起來,原要離開,沂王同時也有作, 他右手臂擱置在側桌面上, 隨意翻轉了一下,出側傷, 只見一小圈鮮紅暈開在紗布上。
蘭宜一怔。
回想起了沂王之前挲手腕忽然一頓的那個作。
孟醫正包扎得很好,這是被他自己重新按出來的。
那時候張太監說了什麼呢——第一次提到了太子。
左右無人,蘭宜直接問出自己的猜測:“敢問王爺, 那個刺客是太子派來的嗎?”
沂王抬眼, 眼神一厲。
蘭宜得到了答案, 猜對了。
那個刺客的行為從一開始就著奇怪,冒著絕大風險給沂王下藥卻下的不是致命毒藥,沂王就算中了招又如何, 本看不出能從這樣的事件里得到什麼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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