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沂王走了。

院沒有重回安靜, 隨后，各陳設包括大件家等流水價送了進來, 送完東西, 還有人，四個房侍八個院中丫頭并算不清數目的使婆子，看得翠翠頭暈目眩。

“這、這是做什麼？”

“是夫人應有的份例。”見素回答, “之前夫人重病, 不宜人多攪擾，所以王爺只安排了我和抱樸，如今才配齊了。”

“但——”

但們怎麼就了夫人呢。

們明明要走的啊。

翠翠懵極了，周圍都是沂王府的人，和鈴子單薄得像兩片長錯了地方的葉子，由不得要瑟瑟發抖。

滿心覺得不對, 都不知該從何反抗。

只能求助地看向蘭宜。

“不用管。”蘭宜道, “誰要是欺負你們，告訴我。”

翠翠茫然地道：“, 那我們不走了嗎？”

“暫時走不了了。”

——那以后還走嗎？

蘭宜從翠翠的眼睛里看見了這一句，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自然是要走的。

“走得了嗎。”翠翠低低地問。

沂王府不是楊家, 這重重朱門, 層層把守, 沒有沂王首肯，們連院門都出不去，又談何出府。

蘭宜道：“嗯。”

聲調涼涼的, 翠翠茫然, 想問有什麼法子, 見素走了過來：“夫人, 新配的人手齊了，您要升座，容們來拜見麼？”

蘭宜拒絕：“不必。你看著安排吧。”

見素沒有多言，應道：“是。”

又走開忙碌起來。

蘭宜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問翠翠：“我們的東西呢？”

出楊家時，原來的目的地是鄉下老家，為此丫頭們把屬于的件都收拾上了，進王府后神智昏沉了許久，上的一針一線，手邊的一茶一碗，都由王府供給，此時方想起來。

翠翠答：“見素姐安排放在西廂房第一間了。”

小跑到里間，很快回來，手里捧著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個兩層木盒，一樣是一個青布結的小包袱，分別打開給蘭宜看：“這是的首飾和私房銀子，我單獨拿過來，放在的箱里了。”

木盒里沒剩幾件首飾，蘭宜嫁到楊家后，楊太太窮，做媳婦的便不好打扮得太華麗，又免不了要孝順婆母一些，日子就越過越儉樸，再后來生了病，更無心理會了。

小包袱里是兩錠元寶，并一小堆碎銀，總計七十八兩，數目都有限，蘭宜打眼一看，就知道分毫沒。

點點頭：“你收好了。”

他日有機會離開王府后，這就是們立的本錢了。

翠翠重新系好結，問：“別的都在廂房里，我原想拿來用，見素姐說不必，這里都備好了，要過去看看嗎？”

蘭宜想了想，起：“走吧。”

廂房上了鎖，見素做事妥帖，鑰匙早已在翠翠手里，翠翠開了鎖，推開門。

里布置簡單，干凈整潔，那一馬車日常事堆疊擺放在窗下的一張木榻上，看得出是原樣搬進來的，沒有拆過。

蘭宜退了出去。

翠翠有點愣：“，不看了？”

蘭宜道：“嗯。”

不想看了，一打眼都是在楊家的舊，寫滿那些舊時，而離了那道門，再也不想回過頭，連回憶，都不想有。

“把鈴子來，把這些抬出去燒了。”

翠翠驚得嗓音變尖：“燒、燒了？！”

吃驚是一瞬，與蘭宜同在楊家煎熬過來，很快明白了蘭宜的心緒，咬一咬，不吭聲地出去找鈴子。

不一會兒，帶回來的不只有小玲子，還有兩個材壯一臉笑的婆子。原是見素聽見了找鈴子搬東西，安排來幫忙的。

翠翠對這些新進下人還有些忐忑，不敢指使，不過兩婆子很有眼，也肯下力氣，盞茶功夫就把東西全搬出來了，按蘭宜的意思堆到了院相對空曠的西南角上。

“找個火折子來，點火吧。”

蘭宜的吩咐淡然，兩婆子卻都一驚，一個悄悄地往后退，飛奔去找見素。

見素聞報，怔了片刻，見過蘭宜與楊文煦和離時的景，下了決定：“夫人要什麼，就給夫人。”

一旁正往烏木欄架格上擺盆景的抱樸忍不住扭過頭來：“姐姐，要不要先稟報給王爺再說？”

“先依著夫人。”見素道，“夫人要與楊家斬斷前緣，總不是壞事。你再去與竇公公說一聲，要不要驚王爺，由竇公公拿主意罷。”

抱樸點頭，與婆子一道出門，分別去了。

竇太監正在查看安排給頒旨欽差的客院，聞聽消息，忙尋沂王。

府前殿社稷壇附近建有一座白玉臺，高約十丈，沂王在臺上的仙人亭里打坐。

竇太監抹著汗登了上去，沒有立即近前稟報——因為他發現，從此俯瞰下去，已經能見東北角上那院落里冒出來的黑煙。

若不是提前得知，他一定嚇一跳，以為走水了。

沂王于此時站起來，負手同樣向那，沒有說話。

竇太監知道他在等解釋，躬了道：“是夫人在燒從楊家帶出來的行李，也好，以后就一心一意地與王爺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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