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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香》第106頁

盛宣禾不敢跟母親頂,只低聲音道:“兒子不知這差事好是不好,只知道想把持鹽稅復查的人那是大有人在,個個削尖了腦袋想往里鉆。”

秦老太君板著臉道:“鉆進去干什麼?做米缸里的老鼠?那是他們看著這差事有水,能撈的好多,這才趨之若鶩。可你也不想想,那些油水喝到里燙不燙?每年朝廷都是等著鹽稅,才有米下鍋,各地的軍隊也需要鹽稅來彌補開支。分多一點,分一點,都是有定數的。若想多分,就在呈報鹽稅的時候,報一些,然后往上送錢,送到復查鹽稅吏自己的腰包里,他們的手指頭歪一歪,打個算珠子,就什麼都有了。因為這些暗地里的買賣,每隔十幾年就要鬧一場大案子,死在鹽稅復查上的人還嗎?”

盛宣禾覺得母親太謹小慎微,不以為然地一笑。

秦老太君忍不住又道:“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你那去世亡妻不是有個姓夏的表妹嗎?當初嫁的可是堂堂的才子柳鶴疏,論才學本事,哪樣不比你強?可最后就是因為他徹查山西鹽稅的時候,發現有人徇私舞弊將鹽稅私下挪用為軍餉,便一查到底,最后又扯出了什麼董功的軍資賄賂案,大大得罪了慈寧王,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雖然后來陛下為他平冤昭雪,可是經此一朝,誰都知道鹽稅復查不過是走一走過場。這里的水深,誰掉下去都是萬劫不復。既然那田家搶著這差事給了他家的婿,我看也好。你一向追求賢名,若是不同流合污,便遭殺之禍,可若做了貪,你祖宗老子在天上看你,待你死了見他,不得將你按在油鍋里炸?何必去趟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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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這麼一細細分析,盛宣禾有種茅塞頓開之,心里頓時暢意了許多。可是他有一點卻想不通:“母親,您說陛下是怎麼想的?那家的麒麟剛剛了陛下霉頭,轉眼培年又得了提拔……這是不是說,慈寧王府的運勢……也到頭了?”

老太君倒是平靜:“運勢不運勢的皆是隆恩,我們做臣子的著便是。我們盛家幾代不站山頭,只低頭做臣子,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須得好好琢磨琢磨你父親的為之道。我們盛家幾代喬木世家,不需要你再耀門楣,但‘守’二字須得牢牢記在心底。”

屋里的母子倆心談論著為之道,可是隔壁的香橋,卻差一點將手中的細筆折斷。

難怪京城里的人都對父親的事避而不提,就算平反之后,也無人恢復他的名聲。只因為父親做太耿直,捅開了骯臟齷蹉的糞坑,誰若挨上都會沾染一的腥臭。

想當年董長弓平叛有功,是陛下穩定江山的基石。父親不知變通,一意孤行要去查出董長弓,居上位者,就算明知道董長公是個貪,可是大西王朝武將難得,又正是用人之時,做出棄車保帥的事來,太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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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憐父親是被丟棄的棄子一枚。而全家老小便是傾巢之下無完卵。一朝覆滅之后,在這偌大繁華的京城里,竟是沒有留下一的痕跡……

香橋越想越難過,放下了筆,走出了屋子,沿著園子的小徑游走,尋個了僻靜的地方,默默地醞釀眼淚。

這里不是的家,有時候心里難過,夜里哭狠了還會惹得單媽媽來問。

現如今,心里難過了,便知道避人,來園子里尋一僻靜的地方,支開丫鬟婆子,對著枯枝雪亭,默默地哭一會。

往常都是這麼做的,也不須得太久,等心里的憋悶宣泄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出來坦然見人了。

可惜今日尋了僻靜之,卻怎麼也醞釀不出眼淚,只覺得一團火焰在心底灼燒,灼燙得心膽俱裂,卻無法消解……最后干脆起,隨手起一枯枝打著四周的樹藤。

滿的武藝,乃是話本子里可以劍而行的俠就好了,保準劍漫天,將這臟臭的京城殺他個河!

許是以前半夜看天復舞劍有了些心得,如此發泄起來,也學了表哥的法,只打得樹叢殘了一片。

“……莫不是瘋了?”隔著冰湖對岸,金世子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在樹叢里的小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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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開春,書院要開始復課。金世子雖然不用參加恩科,可是還有的功課還是要修習的。到夏天的時候,父親的意思也要讓他去戶部歷練,了解一下民生疾苦,若是能得了書院夫子的背書舉薦,就算走了慈寧王的門路戶部,也會臉上有些彩。

所以他特意提前去了書院,給恩師送去束脩拜禮。

因為天復沒有參加今年恩科,也沒有回去復課的緣故,書院的恩師便托金世子送來了一封書信,還有復考之用的書籍稍帶給天復。

結果金世子剛讓小廝放下書箱子,正拉著天復興致準備在暖閣里飲一杯時,就居高臨下,看見隔著院湖對岸這一幕。

第44章

其實香橋選的這地方著實蔽,偏于院墻一隅,只是天復買下了臨院,又新修了一暖閣用來藏書。登上樓時,正好可以居高臨下,將臨院湖岸樹叢看得一清二楚。

天復瞟了一眼,他其實倒是常常看到這小姑娘隔三差五地來,起初不過哭鼻子,一個人小貓兒似的蹲在那,小聲的啜泣,偶爾遠遠地走過來人了,就捂著在樹叢里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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