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先被嫡母堵了話，現在又被個十歲的弟弟教訓，氣得頓時哭出來，飛跑到白姨娘的屋里哭鼻子。

白姨娘最近心里也不大暢意。

喬氏過世得早，府里原本還有個通房的丫鬟，年方二八很能爭寵。

可后來被在香橋跟前，一味地拱火挑唆，終于激得香橋拿一碗熱油潑了那丫鬟的半邊臉，最后被盛宣禾塞了銀子后給送出府了。

至此以后，府里人都知道盛香橋這個兒善妒得比妻妾都厲害，也絕了盛宣禾的納娶之心。

可沒想到盛香橋這丫頭現在像轉了子一般，對那個新門的嫡母迎合得厲害。而老爺盛宣禾又恰逢新婚，老木鉆了新芽，對于年方二十的妻很是寵，最近都不甚到的屋里來了。

白氏原先仗著自己生了兒子，在盛家也算高枕無憂。

可王氏門，日日跟老爺恩，勢必也要誕下兒。若生了兒子，那就是盛家的嫡子，偌大的盛家府宅，可就沒兒子書云什麼事兒了！

現在倒好，王芙連個蛋都沒生下來呢，就開始排兒了？當的首飾盒子里裝的是傳世金銀？只給香橋卻不給香蘭，吝嗇得簡直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看母親關起房門來罵著王氏，香蘭倒是有些不自在道：“娘，小聲點，若是父親回來聽了這話，是要責罵你的！”

白氏怒罵一通，解了心底惡氣后又道：“他如今聞了腥味哪里會我的屋子？我倒是想讓他聽見！”

白氏在盛家是一人做大慣了的，如今來了個正頭夫人騎在脖子上，怎麼能舒服？

想到這，轉了轉眼珠子道：“你說……香橋很喜歡王氏？”

香蘭點了點頭：“何止喜歡？見天的拍馬屁，那些個恭維人的話，我聽得都麻。　”

白氏冷笑一聲，被個戲子騙得出去一遭，那個點火就著的炮仗倒是懂得人世故了。王氏現在不過門裝裝樣子，擺出一副慈母仁罷了，顯得跟盛香橋的親娘一般。

等王氏有了孕，哪里還會顧得上那小丫頭片子？到時候，再用心挑唆一番，管教盛香橋知道，這繼母永遠比不上親娘……

嫡母出面，總算是讓香蘭有了些顧忌，不好再仗著自己年歲小，隨便去香橋的屋子里拿服首飾。

而且香蘭的功課也多了起來，就算想出去際，也沒得空閑。

崔夫人看兩個孩都是聰慧了，修習了一些詩文之后，就開始給們加功課，布置了月余的功課后，崔夫人便要折返老家去祭祖了，大約開春時節才會回來。

數九寒冬，最適合在書齋里苦讀。

可惜兩個小姑娘沒有自己的書齋，若是回到自己閨房念書，不一會就會卷著書溫香的被窩，一睡便是一下午。

嫡母王氏特意給倆規劃了一間書齋，可盛府的屋子，除了臥房外都沒裝地龍，就算點了炭盆子，翻書頁的時候也覺得凍手。

不過已經尋覓到神仙去的弟弟書云倒是給兩個姐姐指點了一下——四表哥的書房暖和極了！

其實香橋老在就想到了。

就在冬初的時候，四表哥在冷如冰窖的書房里安裝了地龍。跟盛家其他的房屋不同，表哥裝的是銅管兒加的地龍管子，炭柴也是不計價格地燒，所以整個盛家就屬表哥的書房最暖和。

盛書云沒有男避忌，發現了這個好去之后，隔三差五地拿書跑到表哥的書房里看。

其實香橋也知表哥的書房暖和，可除了月初幫表哥攏帳，有合理的名目，若是無事也往表哥的書房里跑，聽著都不像話，也沒想過去表哥的書房用功。

但是香蘭卻認為跟表哥一起溫書是再好不過的了，反正都是修習功課，跟表哥在一起，還能了他的熏陶督促，何樂而不為？

最后在那姐弟二人的攛掇下，姐弟三人到底是去了天復的書房。

表哥聽了他們的來意也沒有拒絕，而是命小廝青硯清理出幾張桌子給弟妹們用。曾經算盤聲連天的書齋里，又有了幾分私塾模樣。

最近天復也終于得了清閑，幾個月來大大小小的鋪子總算梳理出樣子，托付任用了可靠的掌柜后，終于可以清靜下來，好好的練習擱置許久的功課了

因為已經錯過了恩科，修習也變得不那麼迫，書院冬休，也不必急著回去。

自己的親妹妹得晴對于學習毫無興致，更愿意去細細鉆研紅和裁剪衫。

難得來了三個好學的，他也愿意用空閑出來的大把時間帶一帶表弟表妹們，也免得崔夫人不在，兩位表妹懈怠了功課。

與跟表哥挨得近些的香蘭和書云不同，香橋選了一靠后的小桌，又將它挪了挪，終于尋覓到了隔著屏風挨著窗戶的絕佳位置，又從表哥的書架上拿了一摞子圣賢詩集碼放在桌子上，如同高高的書山，隔絕了別人的視線。

盤踞了如此可攻可守的險要地形后，便可以躲在書山之下，愜意地理理賬本兒，寫一寫自己兒時記下的藥單子。這些都是小時背了的。隔了多久都不會忘。

香橋年歲雖然不大。但平生已經有了諸多憾。其中一個憾便是與母親分離得太早，還沒有學會外祖母傳下來的銀針丹藥手藝，便從此顛沛流離。

如今清靜下來，最希學習的并不是那些圣人語錄，而是希能好好地修習醫。在那別人聞起來有些刺鼻的藥香里，總能勾起與年相通的溫暖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