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爺也是，運沒有當年的老太爺亨通，便凡事極力效仿仙逝的父親。

老太爺當年為了萬歲籌建軍資而捐獻了半的家產，此后奉行節儉，到了盛老爺這里，又將吝嗇家風發揚大，大有趕超家父之勢。

這天都快大冷了，也不說燒地龍加炭盆子……難怪孩子睡不著，夜里想娘。

第二日時，單媽媽倒是跟孟老太君略提了提。

老太君聽了微微嘆氣：“每天看樂呵呵的，還以為是長大了，其實還是個孩子……那個爹整日忙著娶新婦，都無暇關顧府里的兒了。”

單媽媽接口道：“可不是，大小姐如今也是變得太懂事了，昨夜也不大聲，只將臉兒埋在枕頭里啜泣著，也就是我這人老覺輕的婆子聽見了，那些覺沉的小丫鬟大約都不知道小姐昨夜哭了一場，早晨我收拾被褥時，看那枕頭得像水撈的一樣……冰冰涼哦……”

老太君搖了搖頭，一時又想到那個當老子吝嗇，非要效仿先父節儉，不冬不點地龍。可憐沒娘的孩子，夜里居然只抱著貓兒取暖，哭得厲害時，豈不是涼得心窩子都沒點熱氣？

當天老太太發下話來，大小姐前些日子剛病過，子不寒氣，給大小姐的屋里點上地龍，院里的炭火錢不走公中，由著老太太自己的嫁妝錢里出。

一時間，盛府這一年秋時節居然熱氣蒸騰。

盛家母子三人寄住的院子里燒著自己買來的炭火，盛香橋的繡樓里的地龍也蒸騰起來。

唯有白姨娘的院子里還只能靠炭盆子取暖。

氣得盛香蘭直問白氏，莫不是和弟弟就不是父親的孩子？怎麼滿院子冒熱氣，就他們院子冷得跟冰窖似的？

白氏趕捂住兒的，如今新婦馬上就要門，這般嚷嚷豈不是要讓老爺聽了厭棄。

白氏倒是知道四曾經主跟老爺提出要為盛府買過冬用的炭火。

可是家的盛大人卻覺得外甥這般做是暗諷盛家吝嗇，不理解他效仿先父的苦心，于是黑臉申斥外甥顯闊，不在廚房堆積了如山的魚，現在又要買炭燒柴，是覺得他盛家買不起那幾擔木炭柴火嗎？簡直敗壞了盛家的家風，將家的奢靡之氣帶了盛家。

那日據說盛宣禾引經據典，教訓了外甥半天。

看舅舅不悅，天復自然不再提賣炭的事，只是購一車炭柴，將母親院子里的地龍燒熱便是。

可如此一來，盛宣禾老爺為了面子，更要堅持自己的家規，只苦了白氏的院子，只能燒些炭盆子驅寒，了盛家的臉面，堅守盛老爺的先賢道義。

不過盛香橋很明白假爹的苦——家里用錢銀的地方實在太多，今年的風雨不暢，佃農欠收。盛家一向沒有苛待佃戶的名聲，是以也放寬了租金，讓本來就的盛家有些捉襟見肘。

就好像，在茶樓買了一幅畫后，一朝便銀袋子見底，連跟那些府宅小姐們際時，都拿不出打賞馬夫小廝的碎銀子。

這些天一直去表哥的書房幫忙，熱絡維系了一下假兄妹的，

……

不過因為有了地龍，睡起覺來暖烘烘的，脈這麼一暢通，加之最近夜里有時失眠，難免貪睡些。

這天起來時，發現自己又起晚了，連忙洗漱一番便去表哥的書房幫忙攏賬。

天復看著烏黑的眼圈，一邊寫字一邊問：“怎麼昨夜沒有睡好？”

香橋笑了笑：“凝煙給我換了個新枕頭，睡著有些不舒服，表哥，您今天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賬目？”

天復這兩天的確有些忙。家驟然放出這麼大一盤生意，如何能甘愿？培先前挑唆鋪子里的手掌柜的們集請辭。

然后又暗地里唆使田莊、船運的佃農、船把式們鬧事，待黑臉唱夠，培又親自找上門來，委婉地暗示他正是年讀書時，若是一味將心思都撲在這些錢銀瑣事上，充其量只是一介商賈。

倒不如像以前那般，全權給他來照應。到時候年底的紅利，他一分錢都不會短缺了自家侄兒侄的，而天復也不用管顧這些沒完沒了的瑣事，可以專心備考了。

天復倒也沒有冷言哄攆大伯父，只耐心聽了完了大伯父對兩個姓子孫流落在外，不知如何生計的憂苦。

說教了半天后，直到培腹腸鳴時，四才跟大伯父說盛家節儉，每頓的飯食都是按著人頭定量。

大伯父來得倉促，廚下沒有備下他的飯食，所以侄兒就不留他用飯，請他回府自便吧。

據門房說，家大爺是罵罵咧咧走的，想來以后田莊碼頭的糟心事還是會有不。

香橋因為買畫的緣故，好不容易積攢的銀子一遭撒了出去，便想著到表哥這里忙些細碎零活，討一討賞。

而天復看小表妹又來殷勤幫忙，倒也沒有拒絕，便拿了流水讓香橋核對。

今天也是如此，還讓青硯拿來了冬棗和香茶擺在表妹的旁邊。

香橋搬了把椅子坐在表哥斜對面的小圓桌上，讓凝煙端來暖手爐子揣在夾襖懷里，然后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盤來，偶爾累了就吃一顆棗，飲上一杯茶。

只不過這麼幾天細細一算，這月的流水較之上月可了很多。看來家大爺夠厲害，這般唆使人折騰，讓氏兄妹的產業大影響，若是長此以往下去，當真要倒銀子鋪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