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吵鬧聲此起彼伏，家卻毫無妥協的意思。

老太君冷笑一聲，突然開口道：“諸公聽了甚久，還請出來替老主持公道吧！”

說話間，大廳一旁的屏風突然被移開，出了一直在屏風后坐著的盛家與靖遠公府的族老。

這驟然變故，讓大廳里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靖遠公當年戰功斐然，族里的子弟多跟他老人家上過戰場，從屏風后面走出來的幾位，有兩個當年也是跟萬歲在兵營里稱兄道弟，共蓋一襲，皆是德高重有臉面的長輩。

方才幾個老人在屏風后聽著田、兩家的厚無恥，氣得渾哆嗦。

待出來之后，秦家族老翹著雪白的胡子，沖著秦老太君道：“大姑娘，跟他們廢話什麼！你去換上命婦冠服，我們老哥兒幾個的，陪著你去宮中圣上面前說道說道。難道這世道變了？如此妖魔橫行？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家出了這等不要臉的婦人，非得賜三尺白綾，吊死在房梁上！我就不信蒼天閉眼，任他田家親，兌人家的嫡妻正子！若是家不管，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就長跪宮前，非得求個天地公道不可！”

第25章

秦太君似乎被老人家說了，緩緩起，準備換宮，為兒冤。

這樣的場面，田國舅始料未及，也有些鎮不住了，不得連忙起，勸服幾位長輩消消氣，直說這等家事私了便好，怎麼能勞煩宮中二圣？

要知道，若是盛宣禾還好拿，所謂有利便有益。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各顧各的臉面就是了。

可現在秦老太太居然糾集了一群冥頑不靈的老不死在這鬧。這幫老家伙依老賣老就不好弄了。到時候萬歲于皇后可能都騎虎難下，不得不嚴懲了田家。

田國舅和培年都在朝中為，那臉可就大大丟盡了。

勸說到最后，田賢鐘便惱起家二兄弟來——既然用錢財就能順利解決的事，緣何要鬧到圣上那里？

而培年琢磨過味兒來，便勸桂娘回心轉意，夫妻一場十多年，何必如此撕破臉和離？

于是他轉而勸田家退一退，暫時以妾侍門算了。可田賢鐘眼看著家要破財了也不肯通融松口，依然立意兒門作平妻。

田賢鐘方才雖然聽了兒的嘀咕，但心中自有估量。

家雖然有錢，但一個商賈之家逐利能有多？如此給了盛家后，以后再賺就是了，培年為，自有定時俸祿，而且他田家也會補兒，豈會人吃不上飯？

想他堂堂國舅爺的兒去做妾，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三方各持己見，毫不退讓，一時間將個培年架在火上，急得吱吱冒油。

盛宣禾作為盛家的一家之主完全不上話，他也萬萬沒想到母親悶聲不吭拉來了這些人，實在不敢想以后的鬧劇，便借口著口疼，便躲在一邊嚼丹藥去了。

最后那些族老們沒耐了，居然一拐杖哄開阻攔之人，邁著方步便要馬車去宮中擊鼓。

田賢鐘一把將家兄弟拉扯到一旁，也不知如何威利，又許了什麼好，家老大總算是松口同意了。

不過家老大有言在先，在賠償桂娘的一對兒前，先要分一分大房二房的家產，老二惹的冤孽可不能拿大房的那一份填。

秦老太太看起來甚能熬夜，當即讓家派賬房來拿著賬本清單點數分家，再順便將兩個孩子的算出來。

家老大覺得這樣怪沒意思，便沒好氣道：“我們家也是有頭臉，還能賴賬不！”

族老幫腔道：“我可沒看出你們家是個什麼地道人家，趁著我們幾個老家伙再，趕將這事兒了結了！也省得大姑娘再跟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閑扯淡！”

家兩兄弟被罵得臉青紫，也只能賬房連夜趕來。

等賬房來了時，沒一會便算好了。家老二的家底不，但也不過是京城常見的富庶人家罷了。

家老二家產分作三份，實在不多。

一直不吭聲的天復突然搬椅子坐到了賬房的邊上。

狀元之才，不文采了得，算數也是極好的。只見年長袖手拿筆圈畫，開口指正賬房錯誤。

二房向來不管人間煙火，家中的店鋪資產都歸大房管。不過天復這孩子從十二歲起，沒事就往賬房跑，說是要跟賬房學理賬。

大爺原先看他不過是個孩子，做事沒有幾炷香的熱度，便隨了他的意，沒想到，他悶聲不吭地一看就是這麼多年，不過學得認真，卻一直沒有挑過賬房的疏。

小小年紀算起數來條理清晰，連埋在賬本里幾年前的舊賬都翻出來，指出了老大虧空公中的幾本賬目，更是如數家珍一般，說出了漕運的船只，每個月的流水活賬，以及家中的開銷余款。

這麼一算，賬房之前的分賬就大大不對了！

幾個族老大罵家商世家，喪盡天良，立刻又要老太太換服去見陛下。

培年氣得直拽大哥的領子——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哥還在敲算盤，搞假賬那一套，這是要毀了他和家的基業嗎？

如是又回來，賬目又要重新算。整整一夜，理順了家產也分清了賠償。

幾個老人撐不住，半截腰就各自躺在仆役們搬來的榻上睡覺了。余下的幾個，靠著茶水強撐，只看那年跟賬房一筆筆地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