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再想追問，這小沙彌已經不愿再說，轉走遠。

寂靜的夜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笛音。

笛聲幽幽傳來，曲折而悠遠，在靜夜中仿佛石破天驚，撕裂長空，引得人不住想要去聽，然而纏綿過后這笛聲中卻又出一難言的凄涼與孤寂，似乎極為痛苦抑，漸漸如泣如訴，聽得人心弦仿佛都崩斷了幾，腔中彌漫出令人震不已的。

花焰也不是沒有聽過笛音，可從沒有聽得這麼難過。

站在原地，靜靜聽著，一時間仿佛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爹離世前雖然平靜但仍有一不甘的眼神，想起了娘在爹離世后，徹夜酗酒直至舊傷發作，夜半捂著心口咳還強撐著對出笑容的模樣，想起了給爹娘下葬時，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了父母，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那麼疼了。

當時并沒有哭，只是覺得很難，口悶漲漲的，回去以后做什麼都意興闌珊提不起神，然而現在那些痛苦仿佛后知后覺的來臨。

笛音一落，花焰抹了一把眼睛，突然發現自己臉頰上全是淚水，了，眼淚仍然像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還沒有，旁邊的陸承殺了。

他抬起手，用袖子幫了眼睛，輕聲道：“怎麼了？”聲音里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急切，就連陸承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只是發現自己怎麼，花焰的眼淚都還在流。

花焰此時也有點狼狽，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哭這樣。

但緒上來，好像很難控制。

只好推著陸承殺的手，說“我沒事”，可那幾個字帶著哭腔，說得含含糊糊，反而像是起到了反效果。

陸承殺手足無措，也不敢再，結上下滾，額頭上幾乎要冒出汗來，才發現自己言語笨拙。

“不要哭，好不好？”

好像非常小心地在同商量。

花焰本來哭得都快開始打嗝了，聽見陸承殺這話，又忍不住有些想笑，哭哭笑笑連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用力抹了兩把眼睛，那緒總算慢慢被下去，破涕為笑道：“我真的沒事……就是，剛才想起了一些傷心的事。”

陸承殺道：“傷心？”

花焰解釋道：“就是一些不太開心，想起來會很難的事，心口悶悶的，這里會有點痛。”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陸承殺點了一下頭。

為了讓他放心，花焰還特地笑了笑，只是兩只眼睛紅紅的，笑起來也有些慘兮兮的。

陸承殺沒有說話，只是剛才花焰哭的時候，他心口好像也揪著，痛了一陣，他有些想跟花焰說，但又怕自己詞用的不對。

花焰的緒確實去得很快，平復了一會，已有心再去看念。

念放下了笛子，仍舊站在院子里。

剛才的笛音，便是他吹的。

四下無人，忍耐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念也看見了，他目淡淡轉過來，沒有開口，但也沒有逐客令的意思。

花焰干脆大著膽子道：“那個，谷主你好，我能問你點問題嗎？”

離得近了，更覺得他氣難看，看起來仿佛風燭殘年，隨時要咽氣。

念慢聲道：“你想問什麼？”竟意外好說話。

花焰原本以為他連凌天嘯都不理，會非常高冷，不好接近。

指了指念手中的笛子，花焰道：“你剛才笛子吹得好傷心啊，我可以聽聽你的故事嗎？”這話說得很冒昧，也有點忐忑，反正大不了就是被拒絕。

念輕輕了一下笛子，蒼白的指節襯著已經褪的竹笛，有些突兀的蕭索，他道：“我曾經有一個人。”

花焰立刻興道：“后來呢？”

念道：“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再后來呢？”

“我做了很多錯事，已經不再是喜歡時的樣子。”念攥了手里的笛子，又緩緩松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所以也沒有臉下去見……可我快死了，終究還是要下去見。”

花焰呆了一下：“什麼錯事啊？”

念道：“很多，很多。”

“能補救嗎？”

“不能。”

花焰有點郁悶，念這故事除了聽著有些傷心，說了仿佛沒說，于是道：“那能不能說說看，你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念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過了一會，他才繼續開口，但神突然和下來，流出一種讓人不忍的留：“是個很溫，很善良，很笑的人，脾氣很好，從不生氣，即便是別人在無理取鬧對發火時，我從第一次見到時便在想，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他的聲音微微地抖，“我這一生從未遇到過那麼好的人。”

他明明沒說什麼，但花焰忽然有些難過。

只是很突然地，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看了看念，又轉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陸承殺，心道，他有沒有可能是陸承殺他爹啊？

不至于吧，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然而陸承殺此刻，忽然開口道：“那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是一個很努力在弄懂怎麼談的殺！（說了好像也沒有人信他是一見鐘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