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蘇皇后當時接您進宮, 不也為著這個?如今正襯了心, 說不準還會主與娘娘修復關系。”
福姐兒與蘇皇后之間維持平和的那弦繃斷了, 想重新修復信任并不容易。且福姐兒已經猜知蘇皇后的打算,待孩子出生,若當真是個皇子, 蘇皇后必要抱養到自己邊, 以全了中宮無子的缺憾。屆時會如何?眼睜睜瞧著自己的骨喊別人為娘親,而自己只能遠遠看著,甚至不能在孩子面前承認自己才是的生母。福姐兒想到自己要在王氏面前喊“母親”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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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齊嬪的日子不好過,上回罰鄭玉屏跪的事被趙譽聞知,申斥了幾句,自打溫淑妃生辰宴后,夏賢妃對宮中的管理也更加嚴格, 明言再有哪些妃嬪起爭端,就不問由一并罰。夏賢妃執掌印,也是可以人足的。齊嬪不愿歲月都在自己的宮里頭蹉跎了,經由前番趙譽待的寵溺程度, 如今已經很不習慣做個形單影只的可憐人。福姐兒有孕不適,聽聞敬事房已經開始又重新送各宮的牌子去趙譽的紫宸宮。齊嬪這天傍晚去了紫宸宮,帶著親手制的幾樣針線,想好好與趙譽說說。
兄長雖有失誤,可罰都罰了,難道還不永遠不肯原諒了不?
畢竟居嬪位,罰個不懂禮數的貴人跪兩個時辰又算什麼大事?
皇上難道還能一下子就淡了多年分?
齊嬪甚至都已經想好了,用什麼話,什麼表去打趙譽。細裝扮,穿著新裁的裳,信心滿滿地登上丹樨,想請黃德飛代為通傳。
聽說齊嬪來了,黃德飛有些頭疼,將大殿的門開一個小,黃德飛走了出來,搖手道:“齊嬪娘娘來得不瞧,皇上忙著呢,一時半會兒完不了。娘娘不若下回再來?”
齊嬪耳聰目明,適才黃德飛從出來,那門開了條小,熱氣夾裹著好聞的龍涎香撲了出來,中間還挾了幾縷趙譽低醇的說話聲。
與臣子在議事,怎可能是那種語氣?這廊下雖未站著祥福宮的宮人,可齊嬪不知為何,就是能肯定是福姐兒在趙譽的屋里。
臉陡然沉下去。——那個人,大著肚子不便侍寢還要頻頻招惹皇上!難道從今往后,后宮只準一個人侍寢?
齊嬪冷笑:“黃公公真有意思。皇上可知是本宮來了?你一不通傳,二不問皇上的意見,一見了本宮就料定皇上‘事忙’不想見本宮的面?”
平素是絕不會得罪黃德飛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雖說宦沒什麼地位,可黃德飛畢竟是趙譽的心腹,這皇宮里頭,無論是宗室親王還是朝廷重臣,抑或后宮嬪妃,誰不想結著這位前紅人,希冀著關鍵時候他能賞臉點撥幾句,可比自己去猜測趙譽的心思要管用得多。甚至在許多事上,黃德飛的規勸都能左右趙譽的決定。許是一句話的功夫,就能改變了多人的命運。
這麼多年,哪次看見黃德飛不是堆著笑臉?可一時嫉妒沖毀了理智,把對福姐兒的痛恨發泄在了這個宦人上。
“你要麼現在就去通傳,本宮要聽皇上親口說不見。要麼你就給本宮滾開,本宮自己去和皇上說!”
黃德飛紋不。
他臉上的笑容比這冬日飛雪暖不了幾分。
但他仍是一如既往地笑著,模樣恭敬地道:“奴才都是為了娘娘好,娘娘千萬莫誤會了奴才。”
齊嬪冷哼:“本宮什麼都沒誤會。本宮兄長犯了小錯,在朝中給人口誅筆伐,本宮與皇上齟齬了,就有一起子小人認定皇上再也不會理會本宮。本宮今日來,就是要告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本宮和皇上好著呢!黃公公,本宮向來尊敬您,您到底,要不要替本宮通傳?”
黃德飛垂眸一笑,側過讓出一個位置來:“娘娘說得是,奴才不過是下人,皇上未曾言說不許娘娘進去,倒是奴才多事了。”
他躬做個“請”的姿勢,齊嬪腳步頓了頓,理智上明知不該,卻耐不住那些百爪撓心的好奇和妒意。急切的想知道,趙譽私下與旁人耳鬢廝磨之時是個什麼模樣。更想立時沖進去臊一臊那不知廉恥的蘇氏,大著肚子還要勾引皇上,既然不要臉,那就當面把的臉皮撕下來踩爛好了!
齊嬪已經顧不上黃德飛了,心中火起,腳步急促,幾步上前推開那虛掩的殿門。
后溫和的雪絮隨著一塊兒飄進了殿中,里頭暖意融融,那雪瞬息就化了氤氳的水氣。
齊嬪手捧托盤,循著聲音來源走向冬暖閣。
開正廳的錦緞簾子,一步步朝里走,冬暖閣外寬闊的是趙譽看書寫字的地方,再往后,一道杉木雕花圓形隔斷,遮著半掩的金水晶簾子,里頭就是趙譽歇息的地方。
趙譽正替福姐兒換藥。
傷其實早已痊愈了,只是留了一道難堪的疤痕,趙譽替抹的是祛疤的膏藥,前些日子才從南國進貢來的,說是有去腐生之效。趙譽將三瓶貢藥都賞給了福姐兒,今兒因著有事要理,又惦記著福姐兒,才黃德飛親自安排,去把接了來。出小小的空暇時間,與在帳子里膩歪著。
手里的雕金盒子中,盛著用見底了的明藥膏,趙譽溫熱的指端沾了冰涼的藥,一點點細細涂在福姐兒的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