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判道：“龍嗣尚安。”

蘇皇后放下心來，便走里間去瞧蘇貴人，才站起，就聽外頭傳報：“皇上駕到。”

趙譽率先進來，見蘇皇后竟在，面微愕，旋即給太后行了常禮，方轉過頭來沉聲喝道：“朕養著你們這些庸醫有何用？”

沈院判為首，四個太醫都伏地連連叩頭，沈院判道：“貴人的脈案一直是微臣料理，如今出了差錯，微臣難辭其咎。”

趙譽冷哼一聲，轉過頭看著皇后：“怎麼是你過來了？溫淑妃何在？宮里發生這麼大的事，掌理六宮之人竟懵懂不知？”

蘇皇后扶著月凌的手勉強屈了屈膝：“長寧宮距離頗遠，也許淑妃正在前來的路上。妾適才問過太醫，徐貴人腹中龍胎安然無恙，只是苦了徐貴人，了一遭罪，皇上可要進去探？”

趙譽擺了擺手：“醫既在施灸，朕便不進去了，皇后抱恙，不若早些回宮休息。”

母子倆說了同樣一番話，蘇皇后苦地笑了下：“妾擔憂徐貴人，想多陪一陪……”

趙譽的目過蘇皇后鬢發，越過看向后門前：“愣著做什麼？進來！”

蘇皇后和太后均是一怔，移目看去，福姐兒竟不知何時立在那里，屋里忙一團，適才趙譽行走頗急，比先幾步進了殿，眾人忙于給趙譽行禮，一時竟誰也沒注意到福姐兒隨在圣駕后頭。

夏賢妃目微閃，含笑道：“蘇貴人也來了？”

福姐兒上前行禮，尚未說話，里頭的醫匆匆走了出來，稟道：“貴人醒了。”

趙譽提步繞過屏風走到炕前，但見帳中徐貴人滿面淚痕，見他來到，輕啟干裂的，低低的哽咽道：“皇上，咱們的皇兒是不是真的沒事？妾好怕，好怕他們只是為了安妾，糊弄妾呢……”

趙譽在炕沿坐了，半側過，溫和地道：“你莫要胡思想，你腹中的孩子生來尊貴，哪會那麼容易損？這些日子仔細安養，切要小心。”

徐貴人噙著淚花乖順地應了，側旁侍立的宮人紅錦眼眶一，咚地跪在了趙譽前。

趙譽移目看向，不耐地蹙了眉頭。

徐貴人漲紅了臉，聲道：“紅錦，你干什麼？”

紅錦跪地叩首，帶著哭腔控訴：“萬歲爺，我們貴人太苦了！這回出事，并非我們貴人自己不小心，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謀害貴人和皇嗣，請皇上明察，萬萬不能便宜了那作惡之人啊！”

太后似乎早知其，嘆道：“正要請皇上定奪，適才本宮略審問過徐貴人邊服侍的人，亦與太醫佐證過。”

趙譽深濃的眉凝起，心里猛地一沉。

后宮自古多是非，時有妃嬪為爭奪寵而相互傾軋陷害，前朝屢不止，如今也并沒有除，雖他后宮已算得十分清凈，卻仍不能阻止這種事頻頻發生。

趙譽負手肅容立在室正中，面沉如水。

太后轉目視沈院判，道：“呈上來請皇上過目！”

就見沈院判捧了一只黑漆大碗，里頭放了小末，趙譽抿了抿，蘇皇后道：“這是什麼？”

沈院判道：“是五石散。”

蘇皇后心下猛地一沉。五石散乃是宮中，有人迷失心智的效用，卻是如何混到宮中來，還被用到了有孕的徐貴人上？

紅錦跪地道：“這五石散常人吃了便覺發熱難耐，舉止癲狂，我們貴人懷有龍胎，沾染此后，先是口難耐，下午小憩，只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生，覺得燥熱，因太醫說過，有孕之人會比旁人火盛些，奴婢們便沒想到那嚴重的方面。一直折騰到夜里睡前，是奴婢替貴人更時才發覺竟有跡染在上，這才知道貴人竟是見了紅了！”

移目看向沈院判，道：“奴婢們不知緣由，連忙奏請賢妃娘娘請了太醫前來，沈院判依照癥狀有所懷疑，奴婢一回想，今日貴人便如往常一般只在集芳閣附近小范圍活，飲食也是膳房單做的溫補藥膳，絕沒機會接到這種東西。只是……”

頓住話頭，似乎有些懼怕。趙譽瞇了瞇眼，喝道：“說！”

紅錦便咬了咬，“今日晌午，賢妃娘娘和貴人在園子里偶遇了蘇貴人和鄭常在，四人曾一同在亭子里頭飲茶，亭子狹小，當時奴婢們都立在亭外階下，許是就在那時，貴人飲茶的杯子里被人加了東西。”

不待趙譽追問，蘇皇后已怒目喝道：“你的意思是，陷害你們貴人的，是夏賢妃等人？你有幾個腦袋，膽敢胡攀咬嬪妃？”

紅棉直跪在那里，淚流滿面地道：“奴婢并沒有說是賢妃娘娘所為。當時四人言談頗歡，賢妃娘娘憑欄而坐，蘇貴人和鄭常距貴人最近，……奴婢便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胡指證主子們，實在是……實在是心痛我們貴人無辜罪，奴婢甘愿冒死說出實，只求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不那等狠邪惡之人得意下去……”

蘇皇后聽的意思約是要攀咬福姐兒和鄭玉屏，面容冷下來，咬牙斥道：“你一個小小宮人，無證無據，單憑你一個人的胡推測，就敢在前狀告宮妃，誰給你的膽子？誰指使做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