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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晨2

趙譽緩步殿。

蘇皇后聞知今夜趙譽駕幸祥福宮, 早早撥了人手過來替福姐兒張羅置備。

從坤和宮小廚房弄了許多樣致小點, 另有兩壺新釀的果酒擺在案上。

福姐兒穿了件藕荷煙羅領寬袍，下襯一條細綾百褶霜白子，不穿制式宮裝的, 在燈下更顯出幾分鮮活艷。頭發用赤金蝶翼釵固定髻, 似是剛沐浴過, 發梢猶可見些微意。

趙譽坐在桌畔, 抬了抬手掌示意福姐兒平, 福姐兒一步步挪至他旁, 小聲地道：“皇上您用過膳了麼？”

趙譽示意座，接過彩遞過來的銀箸朝側旁侍立的宮人揚了揚下。

宮人次第退了出去。

紅燭燃亮的殿就只余下福姐兒和趙譽二人。福姐兒垂頭替趙譽斟了杯酒。玉手將甜白瓷盅遞過，心尖兒發, 好生害怕趙譽又再故技重施將拽過去……

眼中的戒備和慌趙譽看得分明, 邊溢了抹輕笑，自己也說不清怎會特別喜歡瞧小姑娘出糗的模樣。

趙譽接過酒盞飲盡了，凝眸看去，對面燭映照下的雙頰染了紅霞，明澈的眸子在火下更顯清亮，小心翼翼地覷著他臉，有些局促不安地在桌下絞著指頭。

趙譽笑了聲道：“你不陪朕飲兩杯麼？”

福姐兒著肩, 撅起小聲地嘟囔道：“我……妾……酒量不佳，怕無法陪皇上盡興……”

“不要。”趙譽道：“這酒還不錯，尋常旁的地方沒有，是皇后邊的張嬤嬤的獨門方兒。朕討要多次也沒討過來。”

趙譽笑著搖了搖頭。

福姐兒能從他簡單的幾句話里猜出大概。換做是蘇皇后, 手底下有這樣的能人，做出能引帝王都贊譽的酒，定然也不肯把人和方子出來，能用這東西引著皇上常常來自己屋里坐坐才是……

福姐兒道了聲“是”，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果酒，湊小小地抿了口，舌尖上那香甜的酒味炸開，在口腔中激起驚喜的回味。

福姐兒眸子越發亮了幾分。這酒是甜的，說是酒，口更像出來的櫻桃，兼有淡淡的花香味，口極是甜。

福姐兒將酒盞微傾，一口氣飲盡了杯中的果酒，面上帶了幾愉悅的表，抬頭對趙譽道：“妾再替皇上滿上？”

趙譽無可無不可地瞧了瞧。小姑娘沒了適才的拘束，很開心地執壺又替兩人都續了一杯。

趙譽堪堪將杯盞湊至邊，便見對面的小姑娘一仰頭又將酒飲盡了。

趙譽想要出聲提醒，半啟，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福姐兒飲完兩杯，不好意思再給自己添酒，見趙譽撂了杯筷，疑地問他：“皇上不再用些麼？”

趙譽沒有說話。

視線投在艷的面容上，覺得這屋中半明半暗的燈火都旖旎起來。

福姐兒臉頰發燙，悄悄用微涼的指尖替自己降溫。對面灼灼的注視不過氣，想到待會兒可能發生的一切，不由心跳如鼓。

氣氛正好，紅燭正艷。若兩人是尋常夫妻，今晚該是好浪漫的房花燭夜。

福姐兒迷離的眸子閃過一抹失意和落寞。這輩子，注定不會有什麼房花燭，更不會有琴瑟和鳴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他是帝王，而只是服侍他、要替他生兒育的眾多妃嬪中的一個……

不能撒邀寵，不能任妄為，不能在他面前有半點出格無禮……

燈下，小姑娘迷離的眼眸中似乎有了淚意。當他想要辨認清楚時，卻垂下頭去，長睫掩住了眸中滿溢的水。

福姐兒聲音地道：“皇上要喝杯熱茶，坐會兒麼？”

著實不懂如何討好于他，怕他覺得自己不夠機靈，慌忙又解釋了幾句：“皇上您別生氣，妾頭回……頭回伺候……怕皇上不如意，怪妾不夠心……”

趙譽笑了笑：“無礙。人備清茶，取紙筆過來給朕，你且去忙你自己的。”

福姐兒微怔。該忙些什麼？今晚的主要任務便是服侍他，他來到的寢殿，卻說要去忙旁的？

福姐兒抿了抿，按下心底的不安，吩咐人撤下酒菜，在南側書房備了筆硯。

趙譽走向書房，福姐兒挪小碎步跟在后頭，趙譽拾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小字，余瞥見福姐兒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椅上。

趙譽淡淡笑道：“要不你早些休息。”

福姐兒張了張，言又止。皇帝在屋里寫字，不在前服侍，卻自己高床枕地安睡？給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趙譽見不走，也不再多勸，信筆游龍在紙上寫了麻麻許多字，落款蓋了隨攜帶的印鑒，取信封裝好，用蠟油封了，揚聲傳黃德飛即刻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