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發高束，眼如潭。

待他視線掃過那刻進了樹干里的銀鉤。

他瞇了瞇眼。

那是差點要了命的暗。

他心里的余怒未歇，眼底浮紅，手指的力道，幾乎要將手里攥著的石子碎。

若是來晚一步……

地上青人忽然抿直瓣，下頜用力。

死士的素養，若沒能完任務，就要自盡。

容渟眸間升起冰寒的冷意，手指一彈，一顆石子手而出。

只聽一聲慘。

青人就像一條活著就了鍋的魚，下臼，再也合不攏。

在地上搐著，過了電一樣劇烈抖。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只間。

姜嬈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個回合，只是聽到了枝頭鳥雀突然驚飛，而青人不知為何，在地上翻滾慘。

轉，看到了樹下的容渟。

一時怔愣。

“你怎麼在這兒？”

下意識掩了掩后的場景。

怕他不知道前因后果，誤會恃強凌弱。

不知從何解釋，對他說：“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渟眼里，并無懷疑、猜忌。

雖然不知道是從何打聽到的死士的事。

可在面前，他那種必須要知道對方所有一切才敢賦予信任的執念就沒了。

可以有的。

他淡淡“嗯”了一聲，聲線聽上去沙啞無比，“我信你。”

只是垂眸看著那青人，他的視線里重新沾染上氣，“將這人給我，我親自審。”

……

姜嬈本來打算，若是那青人最終態度化，能為所用，那就可以在幫到后，給他一條生路。

若是他始終死咬著對他主人的忠誠不松口，那便將他關起來，派人看著。

一日不松口，就一日不放他出來，免得他回金陵報信。

但被容渟的問話打斷，姜嬈皺眉一想，“難道你已經認出他是誰了？”

有些奇怪，是做了夢才知道的，容渟又是怎麼知道的？

容渟掃了眼仍在地上搐的青人，長眸間是冰冷的嫌惡，“是死士。”

秋獵時刺殺他的那幾個刺客未等到被捉時就一個個自殺亡。

容渟那時心里就有了猜測，那是皇后家族里豢養的死士。

今日看到這人，他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

他指了著死士襟邊上那個很不起眼的銀蛇給姜嬈看，“上有這個的，都是死士。”

死士上，往往是不需要什麼標志的，他們往往長相穿著都普普通通，有藏在人群中也不被人發現的本事才對。

但皇后養的死士，恐怕并不止是一兩個那麼簡單，可能已經了組織，員太多，彼此間不夠悉，便弄了這個不起眼的標志出來，好讓他們見到同伴時能一眼互相認出。

若想徹底扳倒皇后，扳倒徐家，就得將這些死士趕盡殺絕。

容渟臉上表淡淡的，神未變，瞳仁依舊像琉璃一樣的干凈徹，心里卻已經升起了殘忍的嗜的。

他的目忽的掃過的

脖頸。

纖細的脖頸，潔白、脆弱，像荷葉那弱弱的兒，似是一折就斷了。

若剛才暗穿，他就要看著徹底消失在世上。

容渟竟是手一抖，眼里簇起針芒，“日后，若是你再見到服上帶有這種紋路的人，能躲多遠躲多遠。”

死士？

姜嬈難以置信，看了倒地搐的青人一眼。

大昭律令止大昭子民培養死士。

只有很目無王法的王侯貴族權勢大到視律令于無，并不遵循此令，暗地里培養死士。

若是被人捉到，這可是要殺頭的！

容渟見完全沒有剛在鬼門關旁遛了一遭的自覺，竟然換用一種看新奇事的表看向了皇后的死士……

皺眉頭提醒，“你離遠些。”

那青人下頜骨斷裂，正疼得撕心裂肺，沒有什麼攻擊力，但容渟存心嚇，“當心他又放暗。”

“又？”

容渟頷首，抬了抬下示意看旁邊那棵樹的樹干，“剛才，他想用這暗奪你命。”

姜嬈此時才驚出一冷汗。

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差點沒了小命。

回憶起剛才在風中聽到了石子撞與鳥雀撲棱飛起來的聲音，突然生出一種敏銳的直覺，看向容渟，“是不是你救了我？”

“不是。”

“暗他自己歪的。”

容渟卻垂下眸，說話的聲音淡淡，“下，他自己磕到的。”

而他，雙臂放松，孱弱無力地放在椅兩側。

耷拉著一雙眼睛，無比無辜。

姜嬈看著那個此刻像只青蟲子一樣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青人，一時竟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

不過又想了想，夢里他那些手段更加可怕。

這麼一想，倒顯得他的話可信了。

畢竟他出手的話，應當更殘忍一些才對。

而現在的他看上去病氣繚繞，弱不風，似乎換因為青人的慘狀而有些害怕，低著眼睛不忍直視。

姜嬈那零星的不信很快就消散了，朝容渟點了點頭，看著那青人，很想踹他一腳，“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