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就連榮國公府門口的護院,都在抱著木,坐在牆角打盹兒。
百姓們下午都回家洗了澡,榮國公府的人居然到他們家中,又是送銀子,又是送薑湯的,讓那些本來打算在家休息,明日再去的百姓不好意思起來。
那就再守一夜吧!
而那些沒去的百姓,聽說還有銀子拿,趕都從床上爬起來,也跟著一起去了。
反正府的人也不管,朝廷又不敢管,他們的隊伍越來越龐大,朝廷就越拿他們沒辦法。
法不責眾,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道理。
楊庭玉左手持劍,守在榮國公府後門。他仰頭著漆黑的天空,卻總覺得月朗星疏。
那是指引著他的白月啊!
如今他的左手,已經不遜於他從前的右手了。
隻是自己這個樣子,應當是再也配不上鸞兒妹妹了的。
不!
是鸞兒妹妹從未喜歡過他,自然也沒有配不配得上一說。
斷手之前,他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覺得自己和鸞兒妹妹早晚都是要在一起的。
斷手之後,他才認清現實,鸞兒妹妹麵對挫折,百折不撓,迎難而上,是這份心,已經是他不曾擁有的。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一個才十六歲的,將慕容皇室和各大世家、鄴都百姓,通通玩轉於掌之間,偏那些人都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心甘願地為榮國公府奔走。
他捫心自問,如果這事發生在承恩侯府,他是做不到這樣麵麵俱到的。
他配不上鸞兒妹妹,不是因為他斷了一隻手才配不上。而是他們的神不在同一個層次,鸞兒妹妹,值得更好的,更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來配。
他自己也是好的,隻是還不夠好。
“唰!”
有靜!
在暗的楊庭玉一不,眼睛盯著那十幾個從圍牆上翻越過去的刺客。
而後,等刺客們進了榮國公府,他才學著夜鶯的聲音了幾聲,通知其他人。
春日的夜晚還有幾涼意,特別是今日白日裏還下了一場大雨,更是覺得寒氣,令人背脊都發涼。
榮國公府的下人們果然懶散,各個院落裏早早熄了燈,連守夜的下人都看不見。
榮國公的房間裏,隻有床上隆起了一個鼓包,刺客們忌憚他的實力,不敢拖延,舉著劍往床上連砍了數十下。
“你們是想殺老夫嗎?”
鬼魅一樣的影,從他們的背後響起,寒一閃,腥氣就飄散開來。
沈飛英抱著迅哥兒,和老太君自己沈蘭亭全都在壽喜堂。
而今晚護衛最多最的,不是正院和鸞繡苑,而是此。
院子外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沈蘭亭豎著耳朵,仿佛能聽見微弱的兵相聲。
他想出去,但又想到自己並不擅長打鬥,生生停住了步伐。
不行!
不能去給父親和妹妹添。
迅哥兒眨了兩下大眼睛:“小舅舅,你晃得迅哥兒頭都暈了。”
短短一個月,迅哥兒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好了,長高長壯了,就連說話都流利了不。
他小小的一個,今日也舉著姨母給他做的小版長槍,說要和姨母一起殺敵,好不容易才給他勸下來的。
夜鶯聲啼兩聲,老太君才睜開眼:“來了。”
沈飛英更正襟危坐了,抱著迅哥兒的手也收了一些。
鸞繡苑——
幾個黑人互相掩護著,推開了沈飛鸞的房門。
迷藥應該起了效果,不然房間裏不會半點靜都沒有。
沈二小姐這麽夜深了,竟然還沒睡,中了迷藥,倒在地上,手裏還拿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
的守夜丫鬟毫無防備地倒在桌上,手邊還有一個潑灑的水杯。
大概是在給沈飛鸞倒水的時候中了迷藥。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把沈二小姐帶走,就不管那丫鬟了,扛起沈飛鸞就走。
那幾個黑人一走,桑雨趕起,將藏在桌下的漿拿出來,淋在上,然後一臉驚慌地向外跑:“來人,抓刺客,來人哪!抓刺客,快點抓刺客——”
因為太過用力,都破音了。
正院裏所有的刺客都被纏住,不開,哪怕聽到那尖的刺客聲,都逃不出去。
“抓刺客——”
半瞇著眼睛的百姓們一下子就被驚醒,然後就看到從大門口衝出來一個糊糊的人影:“刺客……刺客抓了我家小姐往那邊去了!”
說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我家……我家國公爺……”
話也不說完,腦袋一歪就暈了過去。
世家不許百姓闖進榮國公府,隻許他們在門外看,隻一眼,就看見府裏倒著好多下人的“”,嚇得他們趕退開。
這……這簡直……簡直喪心病狂!
皇家太不是人了,治罪不,就半夜搞襲,來刺殺人家榮國公,還擄走二小姐,不會是要要挾做人質吧?
陳進籌這“百姓頭子”適時出現:“在那邊,刺客在那邊,快跟我一起去追。”
以百姓們這麽拖拖拉拉一大群人的腳程是跟不上飛簷走壁的刺客的。
但誰讓這本就是沈飛鸞設的局呢?
一路上有特定的標記在給陳進籌指路,黑人的後,帶了一串小尾。
江氏和柳翩然坐在簡陋的茅草屋裏,眼皮狂跳,但沒覺得不祥,隻是覺得自己這幾天沒休息好,導致麵部都筋了。
“娘,等柳翩然來了,我一定要讓生不如死。”
江氏看了一眼:“還是趕殺了,以免夜長夢多。”
“就這麽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了?”
柳翩然眼中怨毒神忽現:“把我害到如斯境地,我絕不能讓好過。”
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這對一個想要做皇後的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說話間,茅草屋的門被推開,杏兒領著侍衛們進來,將昏迷的沈飛鸞扔在地上:“主子,人帶來了。”
“嘩啦!”
一盆冷水潑在沈飛鸞的上,才被凍醒,睜開眼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