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天宗這個門派從來都是超于武林之上的。江湖中的人只知道遙天宗人才輩出、代代都有弟子在各門派擔任客卿長老。
練鵲是第一個擔任武林盟主的遙天宗弟子,也是第一個這樣世的。隨后的溫秉、鳴鴻等人也紛紛涉世,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
簡言之,當鳴鴻歸來,以箭矢挑釁時,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萬眾寂靜。
溫秉卻突然輕笑了一聲,出手將那被釘住的袍角撕開。這作本該無比狼狽,卻被他做得賞心悅目行云流水。
他道:“你算什麼東西。”
溫秉的手中握著箭矢,那箭矢頃刻間散如霽。
箭矢的殘骸從他手中落。溫秉勾起,一笑間戾氣橫生。他抬起腳,向一旁的俠士挑了一把劍,剛好不偏不倚地踩在那從他劍上落下的穗子上。
那是有一年練鵲得了趣,給師門上下每人做了一個。溫秉的是第一個,也是最丑的那個。
時至今日,卻也只有溫秉一人保存著。
他的目疏離而冰冷,一步又一步極為堅定。
溫秉鞋履干凈、不染塵泥。那穗子遭了變形,安靜凄慘地躺在他的后。溫秉走到了鳴鴻面前。
他拔出劍來,扔給了鳴鴻。
“今日我等聚集于此,是為了決出新的盟主。師弟若要求個恩怨償報,不如勝了再說。”
鳴鴻笑道:“我正有此意。沒想到你溫秉也有如此痛快的時候。只是——”
“這俗世虛名我并不在意,今日我來意在撥云見月,使沉冤昭雪、水落石出。”鳴鴻橫劍于前,寒冽冽的寶劍照出他尚還稚的眉目,“溫秉,昔日算計練鵲,廢武功之人,可是你?”
溫秉側躲過他劍意凌然的一劍,挑眉道:“空口無憑。”
鳴鴻又道:“你假傳信函,污蔑我戕害師父,此事可曾做過?”
溫秉拔出自己的文劍,從容冷靜:“你只憑主觀臆測,倒也氣勢洶洶。”
“好、好的很。”
連連說了幾個好后,鳴鴻不再留手,周浮起的淡淡劍影凝若實質。
他揚了揚眉,頗為自得道:“此乃我于玄谷之中縱觀日升月異、橫攬萬生休,得天人造化之機,方才悟出的無上劍意。”
“昔年師父與練鵲所用的劍意化形不過是偽。在它面前當是小巫見大巫。你若是識相,還是早些代為好。”鳴鴻的語氣愈加急迫一分,“在師父同人決斗前,在他的湯羹里下毒的,是不是你?”
那數道劍影仿佛通曉人一般,盤旋的速度更快一分。傳來金戈激鳴之聲。
溫秉道:“你這劍影確實是世所罕見。可惜你師姐先前已將這招使過一回。”
鳴鴻子一僵。抬眸看時,只見溫秉好整以暇地接下了那數道劍影的攻擊。
他在鳴鴻耳邊輕輕說道:“小師弟天資出眾,可惜比之師妹還是要略遜一籌。想師妹武功盡失,只在床榻之間,悟出的劍影也要比你強上幾分。”
鳴鴻聽得“武功盡失”、“床榻”幾字,雙目赤紅。拔劍刺去,一招一式漸漸沒了章法。
溫秉一一接了,只是額上慢慢滲出汗來。
他退開幾步,朗聲道:“師弟有師弟的說辭,但口說無憑,想來在場的諸位豪杰也不會親信。”
“江湖上的規矩,從來都是江湖事江湖了,你不必同我辯論,只戰過一場便是了。”
他向來將人心拿得極好,此番坦言語確實贏得不喝彩。有那等心思簡單的,直接高聲道:“溫盟主說得好!”
鳴鴻氣道:“小爺還沒輸呢!”
然而他也知道,溫秉此人雖然天資不夠,但勝在鉆研。有練鵲的劍影珠玉在前,他這一手怕是早被溫秉研究了。
鳴鴻越想越氣。
千錯萬錯,還是那練鵲太過癡傻,怪不得他。
烏云散盡后,日穿云層。
鳴鴻頂著最后一口氣,用劍撐著子,勉強地站在了場中。
他合了合眼,聲音聽不出什麼緒:“你贏了。”
溫秉道:“承讓了。”
徐行盟眾人將他圍住,上來賀喜。更有的直接諂道:“盟主是如玉君子,想來不遠背上同門相殘的污名,小人不才,愿為盟主效犬馬之勞。”
鳴鴻咳了一口,抬眼便笑:“你這人慣會見風使舵。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底細……學人文縐縐得說話也說不會。可小心他哪日看你不順眼,也設計你一遭。”
那人的臉沉下來,朝鳴鴻膝蓋上踢了一腳。
溫秉等他踢了兩腳,這才作力不支的虛弱模樣,溫言道:“這位豪杰不必如此。此人雖然不辨是非,到底是我的師弟。想來前盟主在天之靈,也不愿見到這樣的場景。”
“今日我對同門刀劍相向,本是無奈之舉。如今大局已定,且放了他去吧。”
眾人雖然覺得他這話有些蹊蹺,但大局已定。他們紛紛道:“盟主仁德。”
姜齊等人閉上了眼,只默然認了。
徐行盟執掌武林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只認實力。溫秉勝了鳴鴻,已然自證實力。且他往日便是做慣了盟主事務的,即使他們看溫秉不舒服,也不會再使絆子。
幾位德高重的掌門長老紛紛拱手道:“溫玄機武功蓋世、德高重,我等愿奉您為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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