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禮部侍郎此話說得甚是無禮,約莫是只當玉珠已為人婦一遭,沒什麼好的。但玉珠並不想在一旁立著的那位貴人面前多加言語,只是適時地微微低頭,只當被問得怯地福了福禮,便轉告辭。
此時玉珠的馬車後也甚是熱鬧。
剛才瑞國夫人賞賜了玉珠許多織緞布匹還有頭釵等,讓帶回去送給府裡的眷,所以玨兒正與車夫一起往馬車上抱著東西禮盒。玉珠趕著上車,一時沒有人扶持著,就在玉珠上車的當口,那馬兒貪玩向前踏了幾步,玉珠子微微傾斜,雕刻了足有兩個時辰的手臂本就累得,尤其是了傷的右臂,本使不上勁兒,整個人一踉蹌竟從馬車上栽了下來。
玉珠在子失去平衡時,心就暗不好,電石火之間只來得及將傷的手臂抱著前,只、想著不要讓手臂再度傷就好。可是這一摔已是避無可避,驚得一旁來不及回轉的玨兒大了出來。
玉珠地閉上了眼,只盼著不要摔得太狼狽,急急下墜的子突然被一雙鐵臂抱住,緩住了墜勢。
玉珠詫異睜眼一看,睜開眼一看,自己的臉正在深的朝服之上,微微一抬頭,便看見一雙攝人的眼正眼角微挑地盯著自己。
玉珠如俯在烙鐵之上,連忙掙扎著起。可是抱著的人不撒手,如何起得?
堯太尉也是欣賞夠了懷裡之人的狼狽,這才胳膊一舉,將玉珠重新放回到馬車上。開口說道:「煩請當心些……」
也許是陶神醫藥到病除的緣故,此時男人說話的聲音已經不再如以前那般嘶啞,恢復了原本磁而又低沉的聲音,因為挨得太近的緣故,說話時的熱氣直鑽進了玉珠的耳廓裡,讓人忍不住轉過頭,拉得離他遠些。
看著玉珠閃避的作,男人面無表,可是眼卻是略帶嘲諷道:「六小姐也不謝謝在下嗎?」
這話是很有道理的,玉珠剛要開口道謝,堯卻已經失去了聽的興趣,轉複又走回府門,對看得有些大張著的禮部侍郎道:「還請李大人帶路……」
於是一行人便消失在了朱紅的府門前。
玨兒這時也顧不得收拾那些禮盒了,連忙也跳上了馬車道:「六姑娘,您沒事吧?那胳膊可到了?」
玉珠輕輕著有些酸麻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告訴車夫快些駕車回轉。」
玨兒依然心有餘悸道:「方才可是嚇死我了,您要真摔下來,可是要摔得不輕呢!下次可不能這樣自己上馬車了……不過那位二的手可真了得,明明府門離馬車甚遠,他是怎麼奔過來接住您的?」
玉珠不在這話頭上多談,只輕輕說:「一會回去,母親問起,不必說這些細枝末節,只說修補的玉鐲很得瑞國夫人賞識便好。」
玨兒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替玉珠著胳膊……
等回去時,那一馬車的錦緞禮盒,讓王夫人憋悶許久的心頓時亮堂了起來,只顧著拆禮盒看,還真是沒有顧得上問些什麼。
原本就憂愁過幾日瑞國夫人的壽宴上,自己這一行頭不得面,管老爺要些錢銀,卻被瞪了眼,只說現在錢銀周轉不暢,有些店鋪夥計的月錢還為付呢,東家平白扯布買緞也太不像話,只選了合的舊洗刷乾淨便好,商賈人家同那些個貴人比什麼吃穿?
而現如今,各錦緞俱全,倒是省了壽宴上失禮丟面子的煩憂,一時間心也甚是舒爽。
只招呼了五兒一併過來,也揀選幾塊可心的布料,好裁制。
倒是蕭老爺得了空子,親自詢問了六姑娘去侍郎府的形。
玉珠含笑,只說修了玉鐲,旁的事俱未提及,更沒有提起瑞國夫人想要為溫將軍妾室的意思。
蕭老爺聽了倒是松了口氣,開口道:「既然是這樣便好,這次我竟是不知,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得先跟我說,莫要聽你娘親的胡言語,一個姑娘家去修勞什子的玉鐲,還真當我們蕭家的姑娘也是玉匠了不?」
王夫人在旁邊聽得不甚樂意,回說道:「就你人尊貴,會當爹,我這個當娘的就不會替著想?京城裡這麼多的玉匠,為何瑞國夫人卻獨獨?擺明著是溫將軍看上了玉珠!他由家姐出面,總好過自己與私會,這便是有意要納玉珠府的意思,這麼好的姻緣不要,你的六姑娘是準備嫁給皇帝當填房不?」
蕭老爺氣極道:「眼皮子淺得裝不得半滴水!可是忘了我娘臨行前的吩咐,小六的婚事待得回了玉石鎮再議,不要在京城裡隨便地給定親!」
王夫人瞪眼還要再回,可是玉珠笑地遞過了一隻簪道:「娘,你看,這簪正好配你手上的布料……」
王夫人一看,可不是,配得甚,那鑲嵌的珍珠也圓潤得很,於是直呼著讓玉珠再翻翻,看可還有什麼更好的搭配。
接下來的幾日,溫將軍府裡再不見派人來,只是溫將軍給玉珠親筆寫了封信。
大致的意思是他最近京城宴請繁忙,俗事纏,終日暢飲達旦,一時不能陪伴小姐遊歷京城,只是聽聞六小姐有意參加玉石雕刻大賽,他自當留心替小姐安排,還靜養好,他將不日來訪云云。
雖然不見溫將軍,大爺蕭山倒是回來了幾趟。
當兒子的,自然比他的老子好些,給了母親一些零用,緩解了王夫人的燃眉之急。
雖然王夫人疑心兒子給那老六的荷包許是更多,可是也不好下了兒子的面子。左右京城裡有坐鎮,絕不兒子跟養鬧出什麼出格的醜聞來!至於那些個小手腳,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京城裡的日子,自然是比西北邊陲小鎮來得有滋有味,王夫人雖然短缺了月錢,可是依然是要逛一逛京城的街市。
於是便帶著兩個兒,讓們戴了紗帽遮面,在帶了兩個婆子和各自的丫鬟隨侍,一行人早早地便去西市閒逛。
只是京城裡的人洶湧,只逛了一會便被得有些困乏。於是蕭珍兒提議,一行人便去了一旁的一間看上去人些的珠寶鋪子裡看一看,也稍作休息。
只是了那店鋪,立刻知道人的緣故了,這件鋪子格調高雅,裡面的珠寶行頭款式也俱與市面上的不甚一樣,看那個個都是讓人咋舌的珍品。
店鋪的夥計也甚是殷勤有禮,見這些客上俱是得的錦緞,一看也是富戶人家的子,立刻奉上香茶甜品,請們落座休息,然後奉上了絨布襯底的展板,上面是各的珠寶首飾,讓們逐一揀選。
王夫人是個面子的,了別人這般殷勤的招待,若是不買上一兩件,臉面上也實在過意不去,加上那些珠寶很是惹人喜,一時間也是發自心的歡喜了,忍不住便挑選了整套的頭面出來。
可是等夥計報出價格來,王夫人的臉頓時就不大好看了,繃著臉道:「我的娘家也是做珠寶生意的,這些個釵頭的價格,我只要一打眼便知價錢幾何,你們這是黑店嗎?平白的將價格報得這麼高,可是要打劫不?這個價得殺一殺,不然我便不買!」
夥計的臉也不大好看,尤其是聽到了王夫人的話裡夾帶著明顯的西北口音後,眼的鄙夷之更甚:
「夫人,此地乃京城,貴胄皇親遍地,總不好貴人們跟些賤民一同飲茶沽買,這生意也因為客人分作三六九等。比如我們悅寶齋,是專門侍奉王侯顯貴的客人。貴人們不問價錢,只看這貨是不是天底下的獨一份,為了這獨一份,就算是加價幾倍,也全部不在意。所以夫人你若是嫌價錢太貴買不起的話,可是移步前往隔壁的店鋪,那裡一錢銀子,就能買了整幅的頭面呢!」
王夫人自小就是富商之家的兒,嫁了蕭家後也是養尊優,哪裡想到有一日會被人嫌棄了窮鬼?一時間氣得臉驟變,大聲地與那店鋪夥計理論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門口懸掛的搖鈴被掀起的門簾撞擊得叮噹直響。先是有四名高大的侍衛魚貫而,隨後一個著華貴的男子帶著一個小的子進了店鋪之。
那原本趾高氣揚的夥計見了來人後,先是一愣,然後立刻跪地請安,只恨不得將子匍匐得愈地上的石板平齊:「堯太尉,您怎麼親自登門了?小的給您請安了。」
也難怪夥計這般殷勤,堯太尉雖然素來喜歡騎馬穿街市,京中之人皆是見識過太尉的風采,可是他向來不涉足這些商賈店鋪,堯家主宅的各供應,俱是專人特製,絕對不要流經市井的俗,就算悅寶齋這等見慣了王侯的店鋪,驟然迎來了堯家二,也是變得有些誠惶誠恐。
而一旁大吵的王夫人,也在那幾位肅殺的侍衛門時,便嚇得閉了口。在城門口見過這位堯太尉,自然知道他是何人。只要想到自己方才大聲的喝罵也許了這位貴人之耳,王夫人只恨不得立刻吞了自己舌,當下立刻止了罵聲。
堯了店,依舊是如往常一般從容,也不理那跪伏在地的夥計,來到一張雅座前,起長擺施施然地坐下,然後對他後跟隨的那個子道:「去看看,可有一樣的款式。」
那子甚是俏,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通的富貴之氣,一雙眼兒好似杏核一般,只是半撅著在店鋪的貨價前來回掃視了一圈,洩氣道:「二哥,這家店鋪也沒有!」
玉珠一直坐在王夫人的旁,原本是想要勸住母親早早地離開便是,誰知這位魂不散的二竟然突然而至,看這景,應該是帶著妹選買飾。只是現在他人便坐在對面,若是連招呼也不打便走,似乎太過失禮。可若是貿然前去問安,看那男子連都不過來一眼的架勢,只怕也是被冰冷地頂回去……
正自為難的景,王夫人倒是解了的煩憂,逕自走上前去施禮道:「沒想到竟是在這遇到了堯太尉,真是民婦三生有幸!」
堯暮野接過了夥計遞來的香茶,漫不經心地吹著茶沫,瞟了王夫人一眼道:「不知夫人是哪一位?」
王夫人連忙道:「民婦乃是西北玉石蕭家的媳婦,當今宮中皇上恩寵的蕭妃乃是民婦的二,太尉不記得了,您當初在西北還路過了我們的府門呢!」
太尉聽了也不搭話,依舊吹著茶沫,俊的臉上盡是漠然的雲淡風輕,鬧得跪在地上的王夫人好沒意思,竟是讓一旁的夥計撿了笑話。
玉珠見此形,心知若再不出口,母親一時也難以起下臺。於是輕輕掀起自己頭紗除下帽子放到一旁施禮請安道:「民見過太尉,既然太尉忙於選買,我與母親不便攪擾太尉清靜,這便離開,煩請太尉自便……」
說完,自己起時也順手扶起了王夫人,準備著就此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時,太尉倒是放下了茶杯,看了玉珠一眼,慢慢開口道:「原來是六小姐,方才一時沒有留意小姐在此,還請見諒。」
一旁的那個小姑娘聽了「六姑娘」這幾個字,頓時來了神,只快步走到了玉珠跟前,上下打量著道:「六姑娘?你可是蕭家會琢玉的那個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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