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珠向來面對極致的玉雕時,都是心懷虔誠地欣賞把玩,而現在呈現在眼前的的確是一套難得的品,玄鐵為架,白玉嵌紋,再搭配上好的綢為裡,還真是個帶有前朝風的孤高之作。更何況襯著這玉雕佳品的,乃是一副健至極的。
若說二的那一雙腳保養得宜,不似武夫的話,解開長袍扣子,出的絕對是習武之人才會有的糾結實。大修長,腰線流暢,絕對將那襯得比祖父藏品圖畫上的,還更有奢靡的氣息。
可是這次六姑娘面對佳品除了困窘之外,卻是滿滿的拒絕之意。
「二肯高看奴家的手藝,奴家自當心領,可是奴家只是略通雕琢,不懂解鎖……而且若是一定要找玉匠拓印,西北此地雕玉高手雲集,還是找個男子為宜……」
堯暮野聽了玉珠的推拒之言,只淡淡地道:「你應該能看出這阿,是出自何人之手吧?蕭家逝去的蕭忠平老先生果然是與你父親袁大師比肩的玉雕高手,他的這套絕世之作,已經讓許多人咋舌束手……算上你,在下已經找了五位西北的玉匠高手,可惜連你們蕭家的玉匠師父古萬仁在,沒有一個走出了半屏山,劉小姐若是覺得不行,自可走出去便是了,只是路途是否坦順,堯某實在是不能保證。」
玉珠的手心微微冒汗。同時心暗暗震驚,沒想到這邪竟是祖父之手!也難怪這位堯二在蕭家的府門前,言語那般的刻薄,想必是對蕭家的惱恨由來已久了。
不過,方才他話裡的意思是什麼?那些玉匠沒有走出玉屏山是何意?玉珠稍微一想,立刻明白了,像堯暮野這等位高權重之輩,因為一時大意被一介流折損了尊嚴,扣了本,鬧出這樣難以啟齒的烏龍冤案,心的懊惱恐怕堪比黃河壺口般洶湧。
這樣的私醜事,更是不被外人所知,那些沒有解開鎖的玉匠們恐怕都是被這位高權重之人殺之滅口了!
而自己若是此番不能解開這位公子上的玩意兒,蕭家的老也皆是難逃一死;就算是一遭得幸解開了,自己也是難逃被滅口的厄運吧……
其實若不是因為蕭家的一干人等的命皆是在了的肩頭,此此景,其實還真是想試一試,弄碎了鎖心,看一看這位堯公子一臉層層堆砌若高雲般傲慢的模樣,該是掀起怎麼樣的暴風狂雨?
心這般猜度,手上卻不再遲疑,取來一旁託盤裡的探針,半蹲在二公子敞開的前,一點點地探了那細小的鎖眼之中……
二公子垂眼看著六姑娘頭頂的發旋兒,從頭頂的角度去,可以看到這位六姑娘的額頭也甚是圓潤,越過兩道彎眉,那彎翹的睫如同小扇一般,在靠近他腹不遠微微地扇著,而那一點紅微微吐出帶著微熱的香氣,也似乎在打著滾兒的朝腹部襲來,伴著一熱盡數向下奔湧而去……
只這時,便聽蹲在下的子小聲地說著:「哎,奇怪,怎麼這般了?二請收腹……」
堯暮野微微皺了眉,不再看只是吸了口氣,閉著眼,靜聽細針輕輕及著鎖眼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玉珠頓住了手勢,蹙眉想了一會,突然靈機一,站起來,走到室的門口前,低聲地對守在屋外的侍錦書要了些東西。
不大一會的功夫,錦書便拿來了六姑娘索要之,原來卻是一張薄薄的錫箔紙。不過六姑娘顯然是嫌棄著它還不夠薄,又用鑿玉的小錘細細捶打了一番後,纖指折疊纏繞,卷一團後,這錫紙明顯了許多,又將卷細細一綹的錫紙卷塞進了鎖眼裡。
錫紙不似那些個尖利之,不用擔心它會傷害鐵鎖的玉鎖心,進而鎖死了機關。而這個薄之,進狹窄的鎖眼裡後,又可以隨著彎曲的鎖心改變形狀,進而卡住。
玉珠耐心地嘗試了多次後,只聽哢嚓一聲,那冥頑不靈的小鎖就這麼地被打開了……
堯二有些詫異地看著玉珠姑娘手裡的件,先前也是有開鎖的能手前來一試,可是他們慣用的都是鐵鉤銅,當聽聞裡面是玉制的瑣心時,便都怯了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堯太尉一夕間與人間極樂天人永隔。
而先前找來的玉匠們也是幾次嘗試配鎖而不得法。可是這個看似不大的小子,竟然沒花費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將困擾他月餘的疾盡數地去除乾淨了,一時竟有些難以相信之,不由得皺眉道:「這麼容易便解開了?先前的那些,可是廢不?」
玉珠輕輕抹了抹汗珠,心道:若是這位二在請人開鎖前,多一些和順的,點冷的威脅,雷霆的手段,也許他們早就想出解鎖的法子吧?
可這話,萬萬不可直說給堯二聽。
就在這時,鎖了多時的那,竟然不堪膨脹,眼看著就要落下來。堯抬頭看著那位六姑娘一臉好奇地依舊盯著,臉上倒是有幾分未嫁單純氣息,便不不慢地問:「怎麼?姑娘覺得這個也好看嗎?要不要在下打開,讓六姑娘鑒賞得清楚些?」
玉珠心一驚,自覺不該打擾堯二與分別多日的貴重聚之時,只低聲說了句「不便且先告退」,並急匆匆逕自出了房間。
這次堯二倒是沒有出聲阻攔著六姑娘,出了庭院,便在侍的指引下順著原路回轉了自己暫居的客房。
丫鬟玨兒自從六姑娘走後,便一直在原地繞圈圈,生怕六姑娘有個閃失,看終於回來,也未見異樣,這才重重舒展了一口氣。
可是問及六姑娘,那二為何要相見時。六姑娘卻只是淡淡地說:「切磋玉雕技藝罷了。」
玨兒不疑有他,只盤算著明日便離開這行館。
「六姑娘,都道那位溫將軍風評不正,聽了他的名字,耳朵都能懷了孕,可是我卻覺得這位堯二更是邪氣,這樣京城裡來的大人,俱是帶著些不正經,姑娘你可要小心啊!」
玉珠沒有說話,慢條斯理地梳攏著自己的頭髮,微微地歎了口氣,誰承想自己只不小心昏迷了一下,便生出了那麼多不可說的是非來?若是可以,真的很想告示自己的丫鬟玨兒:你的見識不錯,那位堯二的確是比溫將軍更加彪悍的主兒,何止是耳朵,這眼睛和一對手兒都失了清白,各自暗結了珠胎啊!
不過眼下,最擔心地是這位堯二事後的殺人滅口。當年的袁黨禍,本是不幹父親的事,可偏偏父親當時被人陷害,幫人刻下了幾尊玉人,最後竟然為了人施展巫的咒人,這才被捲其中。
猶記得父親臨終前曾經語重心長地拉著的小手道:「權貴多癡迷利祿,勾心鬥角,父親以前也是太迷浮世繁華,不懂修自好之道,所以我的珠兒牢記,遠富貴,避公卿,這樣才能平安無虞啊!
可是最後,他們父二人都是被捲了權貴莫名的漩渦裡,個他人之工,最後落得淒慘也是求告無門……
想到這了,玉珠輕輕吐了口氣,決意與其惶惶,倒不若安排一下後之事。對玨兒輕聲道:「玨兒,到底是我拖累了你,若是你能出了半屏山,那神醫日後若是來求藥盒,你拿不出,便從我的的箱裡取了我自己平日打磨收藏的那一套玉雕花瓶與他,定要懇求他去給敬棠醫治,只這一樣達我也就心安了。另外我平日裡積攢的銀子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你贖之用了。蕭府裡的主人不見得能容你,敬棠與我的薄田屋園便一併給了你,選個勤勉老實的青年,讓他贅進來,你也算支撐起了門戶,不枉陪伴服侍我多年一場……」
玨兒不知六姑娘突然說出這般言語,倒像是要撇下遠行一般,當時唬了一跳,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就在說話的當口,錦書已經帶著侍們來給玉珠送食。此時已經過了午時飯點,可是玉珠自從醒來,除了那幾口茶外,還沒有進食半點,所以聞到了飯菜的香氣,著實是到有些了。
侍麼端上來的都是小碟小碗,菜量不多,菜卻緻得很,就連灼燙的糖心青菜,也配以枸杞,擺佈了搖尾金魚的模樣,蒸蛋上堆砌著剁了細茸的蝦末。還有一塊油亮見方的帶皮扣,鹵煮得甚是味,約可是看到碗底鋪的除了江南梅菜之外還有撕細的菇。
「郎中說小姐毒剛解開,不宜多食,奴婢不知小姐口味,冒昧地準備了幾樣,不知小姐看著可還順口?」那錦書照比著上午時的倨傲,一下子謙和了許多,說話時也是滿臉的笑意。
玉珠靜默地看了看,點點頭道:「有勞姑娘了。」說完便慢慢舉箸,夾了一青菜遲疑地送了口中。
味道甚是甘甜清爽,可是玉珠真是有些辨別不出,不知高門之的毒,是不是都是無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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