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抬起眼來向楚帝，微微福了福，笑著道：“無事，只是瞧見湖面上殘敗的蓮花，便突然在想，母后似乎喜歡吃蓮子的，不過現在是大冷的天，也沒有那東西。”

楚帝以為昭是刻意在等著他，想要在背后說說德妃母的話，以期能夠為討回公道，卻不想竟是全然無關的事。

昭笑了笑，便又行了禮：“父皇要回養心殿了嗎？兒恭送父皇。”

楚帝向昭，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是要回昭殿休息？”

昭搖了搖頭，聲音溫：“其實因著昨夜之事，睡下之后便總是噩夢連連，左右也睡不著，想去未央宮同母后說說話，母后因著我的事，也了驚嚇。”

楚帝聞言，看了昭一眼，目掃過滿湖枯黃的蓮葉，才抬起頭來，往前面走去：“走吧，朕也去未央宮看看皇后去。”

昭聞言，角便泛起了一抹絢爛笑容來：“真的？父皇去未央宮，母后定然會高興。”

楚帝微微一怔：“你笑起來，倒是同你母后年輕時候極像的，可惜皇后最近這些年，也幾乎不怎麼笑了，即便是笑，也是端端莊莊，瞧著就覺著有些假的笑。”

昭倒是不曾想到楚帝竟會說出這般的話來，帶著幾分任和不滿，自是細細推敲下來，卻讓人覺著，楚帝對母后，大抵并非全部是敬重，沒有的。

“母后是一國之母，對后宮嬪妃，對皇子公主們，甚至對大臣們，大部分時候都得笑著，若是不笑的話，只怕便會有人暗自揣測，是不是母后不喜歡們，是不是母后心中對他們有什麼不滿。于是母后就只能笑，可是人有高興的事，也有不高興的事，總是不能夠一直笑著的，因而大部分時候便只能假笑了，笑著笑著，便也分不清真假了。”昭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楚帝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向昭，眼中帶著幾分詫異，昭有些不好意思地了臉，才輕聲道：“父皇，兒可是有什麼說的不對？”

楚帝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大抵是突然覺著，你比以前懂事了許多，突然之間有些慨罷了。”

昭垂下眸子，眼中芒閃：“兒沒怎麼變，一直都是這個模樣，只是父皇已經很久沒有同兒這樣好生說說話了，所以才會覺著兒變了。”

“是啊，最近見著你，朕總是在想，好像不知不覺，你便長得這麼大了。”楚帝笑著道。

父二人便一路說著話朝著未央宮走去，到了未央宮，楚帝也沒讓人知會皇后，徑直便帶著昭走了進去。皇后靠在榻上，頭發披散著，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手邊的凳子上卻放了不的各種冊子，皇后微微蹙著眉頭，手中拿著筆，在冊子上寫著什麼。

“這是在看什麼？朕聽聞你早上險些暈倒了，怎麼也不知曉好生休息，還在看什麼東西？”楚帝

掀開簾子瞧見這一幕，便蹙起了眉頭，出了聲，徑直走了過去，取了一本凳子上的冊子來看。

皇后見著楚帝，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詫，便要掀開被子起行禮，卻被楚帝攔住了：“你別起了。”

皇后一愣，方微微低了低頭：“謝陛下。”

過了片刻，不見楚帝回應，方抬起了頭來，瞧見楚帝后的昭，又是微微一愣，昭站在楚帝后，朝著皇后眨了眨眼，笑了起來。皇后見狀，便知沒什麼大事，心中懸著的心才稍稍回落了幾分。

“尚局買什麼線也要寫個冊子來詢問詢問你？那些奴才是干什麼吃的？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拿他們來做什麼？”楚帝將手中冊子扔給鄭從容：“讓人去尚局傳個話，就說朕要是再瞧見他們用這樣的事來煩皇后，什麼都辦不妥當，他們的尚便也可以不必做了。”

鄭從容連忙應了，將那冊子遞給了旁的侍從，仔細吩咐了幾句，便讓那侍從去了。

皇后面倒是仍舊和，笑了笑道：“陛下又何必氣，不過是些小事罷了，臣妾能夠做的，便一并做了，也并沒有什麼大礙。”

“就是因為是小事，你才不用做。你就是因為整日里都陷在這些個小事中間去了，才會覺著整日都很忙。你應當學著如何讓下面的人做應該做的事，將你自個兒子忙壞了，可不值得。”楚帝哼了一聲，在塌邊坐了下來。

昭也笑瞇瞇地附和著：“母后，兒覺著，父皇說的對。尚局本就有尚在管事，這些事應當是們的事，卻還要叨擾母后，真是太不應當了。依兒的想法，母后便應當給們訂好規矩，每個月整理一個冊子出來，告訴母后做了哪些事，用了什麼東西，用在了何，母后覺著做得不好的，就罰，做得好的，就獎賞。”

楚帝聞言，也笑了起來：“瞧瞧，咱們昭都比你知道怎麼懶？”

昭吐了吐舌頭：“父皇胡說，昭這不懶，會用人。”

楚帝和皇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來，楚帝目落在皇后的臉上，沉默了片刻，才道：“咱們昭也已經及笄了，前段時日都還在說想要求個駙馬呢，招了駙馬之后也是要出宮另立公主府的，依朕來看，咱們昭也是有些想法的人，聰明剔，不如讓也幫著你理一理后宮的各種事務，一則為你分擔一些，二則，以后自立公主府之后，也能很快上手。”

昭和皇后都沒有想到楚帝會提這麼一茬，聞言，便對視了一眼，倒是昭先開了口：“兒覺著，父皇這決定簡直英明極了。”

楚帝便又笑了起來：“你這馬屁拍的，也未免太過明顯了一些。鄭從容，你去寫個旨意，就說，昭公主聰明伶俐，從今日起，協助皇后理后宮事宜，以公主令為令牌，各宮各殿不得違抗。”

鄭從容看了昭一眼，笑瞇瞇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