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多年不理宅子里的事，突然接手，一時竟有些難以適應，尤其發現自己和章姨娘斗了多年，盡管最后是贏了，但的人也沒討到什麼好，到底是顧忌老太爺的面，是以只對章姨娘的心腹采取了多數貶職、數發賣的策略，可安排上崗的心腹全被秦芳儀以雷霆手段趕出了尚書府，賬房、膳房的缺基本被秦芳儀的手下給撈走了。不是眼皮子淺，非得跟媳婦兒爭這點東西，而是怕自己一歸西，尚書府就得姓秦了！

老夫人扔掉手里的人事薄，惱火地皺起了眉頭。

水玲瓏倒了一杯杏仁給老夫人，聲問道：“祖母，有什麼煩心事嗎？”

“你自己看，畫了線的是你母親的人，打了圈的是府里的舊人，也就是章姨娘的人，你倒是說說看，尚書府是不是得改姓‘秦’了？”這些話原本不該當著孫兒的面說，可除了水玲瓏，老夫人不知道還能與誰商議。

水玲瓏拿起人事薄瀏覽了一遍，心平氣和地道：“祖母，玲瓏可沒看到什麼章姨娘的人，玲瓏只看到您和父親的人，他們雖說職位降了，但好過被兌出府，您的用心良苦，他們想必是明白的。”

老夫人愣住，這話的意思是——

水玲瓏微微一蹙眉，憐憫在眉宇間徐徐漾開：“可惜，一場大火牽連了不人，張伯也被趕出府了，我那次瞧見杜媽媽一個人躲在院子里哭，想來心里很是委屈，換做是我，也會有些意難平。”

杜媽媽和張永昌曾是章姨娘的頭號心腹，若拿住了他們，便能放心啟用章姨娘的舊人，現在老夫人是多麼慶幸當初沒對章姨娘的人“趕盡殺絕”，會過了意，卻忽而看向水玲瓏時染了一分警惕，這丫頭到底是無心之言，還是攻于心計？

水玲瓏仿佛沒有察覺到老夫人氣息上的變化，只靠在老夫人的肩頭，抱住的胳膊，地道：“在府里，祖母對玲瓏最好，不嫌棄玲瓏是個沒有娘的庶，玲瓏的心也是長的，也需要人疼，但只有祖母疼玲瓏，玲瓏只想祖母過得好……”

講到最后，話里已有了哭腔。

老夫人心頭一，了腦袋：“傻孩子。”

翌日，老夫人將杜媽媽調進了膳房，只等機會來臨便讓重新當上管事。

趙媽媽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跟杜媽媽套近乎，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逮住機會，夜間拉了杜媽媽去房里吃酒。

幾杯烈酒下肚，杜媽媽面通紅，眼神迷離，顯然已有了醉意，用筷子夾花生米，夾了幾次都夾不住，趙媽媽忙用一副新筷子夾了一顆送進里，并訕訕地笑道：“老姐兒啊，你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以你的能力，不出幾個月便能將膳房這塊牢牢地抓在手里呀！屆時，若有閑職，妹子我可否為我那不中用的親戚討口飯吃？”

杜媽媽吧唧吧唧嚼著花生米，吞下去后打了個酒嗝：“瞧你說的，你……才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呢！你盼……孫媽媽那老貨死盼了很多年吧！”

趙媽媽然變：“老姐兒啊，這話可說不得。”

杜媽媽嗤笑，眼底有難以捕捉的清明和嘲諷一閃而過：“得了吧你，跟我裝……什麼裝？孫老貨兒子能干，你兒子蠢，大夫人重比你多，死了，你……你是最樂的一個！”

趙媽媽冷汗直冒，這老貨怕是醉得不清，一口一個大實話：“老姐兒，前兩天老夫人在二爺的屋子里發現了毒蟲，剛好混在防蟲藥里頭，大夫人跳進黃河洗不清，你說究竟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要陷害大夫人呢？”

“哈哈哈……”杜媽媽笑得前俯后仰，酒嗝一個接一個，“老姐姐我……今兒托大，跟你撂個實話，大夫人太心高氣傲了，不會做人，所以……府里……包括老夫人在，都……見不得好！老夫人偏庶出的二爺，老爺不得不依附丞相府但其實心恨了這種日子，呃……姨娘們想方設法固寵，庶小姐們破頭只為找個好婆家……呃……所以你問我……誰要害大夫人……我……不知道……呃……”

趙媽媽嚇得魂飛魄散，這些話要是被主子們聽見，趕出府都是好的，只怕要被活活打死：“你……噓……你小聲點兒……”可別連累了！

杜媽媽一臉醉態地道：“不過毒蟲……這個聽起來好悉……四小姐好像托我買過一點兒……呃……”

言罷，兩眼一翻，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趙媽媽站起，把的話仔細消化了一遍，突然狠踹兩腳：“我呸！老娘生了個蠢兒子又怎樣？總比你這不下蛋的母強！”

罵歸罵，但不得不承認杜媽媽的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便是一邊兒惱怒，一邊兒嫉妒，也一邊兒益匪淺。

命人將杜媽媽抬回去后，急忙前往了秦芳儀的院子。杜媽媽說的對，尚書府誰都見不得夫人好，誰都有害夫人的機，既然如此，也不用繼續追查了，省得夫人又怪沒孫媽媽有能耐，連個話兒也套不全。

“夫人，幕后黑手是四小姐！是讓杜媽媽買的毒蟲，又找人灑在了二爺的院子，跟防蟲的末混在一起，爾后故意挑唆蘭姨娘給老夫人送狗，好揭穿這一謀，順利嫁禍給您啊！若論心腸黑，排第二，無人居第一，咱們原先的計劃只是讓表爺和大小姐生米煮飯，卻擅作主張買毒蝎子要取大小姐的命！真毒啊！”真的，外加自個兒聯想的，趙媽媽講得唾沫橫飛。

秦芳儀眸一涼，一手扯爛了新買的帕子：“養不的白眼狼！以為我不掌家就拿你們沒轍了？都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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