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一晃而過，臘月二十七，正是郭老太君六十大壽。

早早地，府里便命人給各個主子備了馬車，除了老夫人因天氣太冷略有些咳嗽不便于出行，其他的主子都去往了郭府。

這些天，秦芳儀一直在裝病，有老夫人著，自是不水玲瓏的，而水玲溪自從大病一場后，也舍不得讓苦，于是只剩水三、水四和水五番往長樂軒跑，丞相府的闋氏和秦之瀟和來探過兩回。

水玲瓏樂得清閑，時而聽杜媽媽講講鋪子的進展。原來，拿出董佳雪收藏的字畫后，典當了一幅，換了些銀子給張伯做生意，張伯本就是個明人，可惜當初跟錯了主子（跟的是老太爺的章姨娘），老太爺過世后，老夫人把章姨娘進了寺廟做姑子，把手下的人更是貶職的貶職、發賣的發賣，原做總管事的張伯了庫房看守，掌管膳房的杜媽媽了玲香院的使仆婦。杜媽媽覺著倆口子即便在尚書府呆著也混不出什麼名堂了，倒不如跟隨水玲月拼一把，若功，水玲月帶和張伯進王府，那又是另一番天地。只是們心設計的謀被水玲瓏一眼識破，還遭了反噬。

人和人之間不存在絕對的忠誠，水玲瓏之所能拿住他們，一是握住了他們的把柄；二是許了他們足夠的利潤。

張伯使出了當年跟章姨娘顛覆老宅子的勁頭，愣是在短短半月之跑遍了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并盤下了一間老字號酒樓。

水玲瓏放下簾幕，酒樓尚在裝修，但進度瞧著不錯。

此次，水玲瓏帶去赴宴的是枝繁和葉茂，枝繁最懂察言觀，打探消息也最是靈通，可不會一腦兒地把消息說出，一般分三、兩回言明。一方面吊吊胃口，一方面顯得自己勞苦功高。如此，越發得水玲瓏的重，未晉等級，但也差不離了。

枝繁給水玲瓏換了一個湯婆子，道：“大小姐，柳綠最近打扮得似乎過頭了些，不大像個丫鬟的樣子了，您看是不是該警醒一、兩句？”

枝繁是整個院子里最聰明、最替著想的丫頭，這一點水玲瓏從不懷疑，但與葉茂一筋兒地效忠主子不同，枝繁是在押寶，若記得沒錯，枝繁表現出獨慧眼的一面正是從得了賞梅宴的文試冠軍開始的，在那之前，枝繁甚至比葉茂還默默無聞。

水玲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大不中留，沒什麼大不了的，若嫁了，正好你能頂了的職。”

枝繁嚇得臉一白：“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真心為大小姐的清譽著想。”

水玲瓏把玩著手里的湯婆子，隨口道：“是啊，我好了，你們也才能好嘛。”

枝繁的臉越發蒼白了，大小姐是真沒聽懂的話外音，還是大小姐執意要留個患在邊？柳綠那種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背主——

水玲瓏看著疑不解的枝繁，淡淡一笑：“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從前，蜀國和晉國戰，有一日蜀國的士兵巡防了邊關后對將軍稟報，‘將軍，我在晉國邊境發現了一名弓箭手，那名弓箭手的箭真是差極了，連五箭，卻一箭都沒命中’。將軍聞言然大怒，‘既然他箭那麼差，你怎麼不把他死算了？’你猜士兵怎麼說？他說，‘你傻啊將軍，難道你希晉國換一個百發百中的弓箭手來嗎？’”

“噗——”葉茂笑出了聲。

枝繁卻陷了沉思，有些理解又似乎不太理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大小姐絕對知道柳綠是個患，既然如此，大小姐非但不尋機會趕走對方，反而重用對方……

這是否說明，被大小姐重用的未必是大小姐真心信任的？！

一想到這里，枝繁的脊背冒出了一層冷汗。跟大小姐耍心機，真是太了，只怕的小伎倆早被大小姐給識破了，看來，往后得更加衷心才是！

郭老太君六十大壽，辦得風風、熱熱鬧鬧，府里一應的紅綢和紅燈籠，映著四周潔白的雪景，分外妖嬈瑰麗。

水航歌一進郭府便見了秦之瀟，兩位姑侄談笑風生去往了男賓們的祥瑞殿，秦芳儀則帶著眷前往慧慈殿陪郭老太君敘話。

臨行前，秦之瀟回看了水玲語一眼，水玲語臉一紅，地低下頭去。想起上回他借故探夫人，卻給送來金瘡藥，還……還親了的，的心里就跟抹了似的甜。但不知想到了什麼，的眸一暗，又有些惱了。

“三姐，快走呀！”水玲清扯了扯水玲語的袖子，水玲語抬頭，這才發現秦芳儀和其它姐妹已經走遠了。

慧慈殿，郭老太君面和藹地端坐于主位上，穿一件醬長襖，襯淺黃曳地，外披了一個白繡桂枝批帛，正是三公主所贈，由此可見，三公主對這門親事是非常歡喜的。三公主挨著老太君坐，在下首，才依次是郭家的兩個兒媳，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

秦芳儀與郭大夫人在閨中曾是好友，不然水玲溪也不會和郭蓉的關系如此切了。但俗話說的好，越是好朋友越喜歡在背地里比較，曾經郭大夫人仗著自己是元配嫡出，在份上生生過了秦芳儀這續弦嫡，后來郭大夫人嫁郭家，雖說郭家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時的水航歌不過是個六品修撰，郭大夫人本沒將對方放在眼里，時不時便刺激秦芳儀一番，激得秦芳儀好幾次跟紅了臉。直到水航歌平步青云，做了二品尚書，同時傳出太子府與尚書府的姻親，而郭大爺仍是個四品中郎將，郭蓉也不如水玲溪貌傾城，郭大夫人這才覺得自己真敗給了秦芳儀。

但秦芳儀比郭大夫人聰明，沒親自從郭大夫人那兒找回場子，而是攛掇兒欺負郭蓉，這招可真是惡毒，每次都把郭大夫人得死去活來！

現在好了，郭焱出人頭地了，郭大夫人覺得自己又充滿活力了！

秦芳儀帶著幾個兒給郭老太君和三公主見了禮后，郭大夫人一臉笑意地道：“早聞過玲瓏在賞梅宴上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我聽說最后一個球，三公主和玲瓏配合得十分默契，算來，這也是一種緣分。”

想刺激秦芳儀，卻拿做筏子，這郭大夫人也不是什麼善茬。水玲瓏落落大方地道：“郭伯母過獎了。”

憶起賞梅宴的丑事，水玲溪和秦芳儀的臉同時綠了！

倒是三公主滋滋地笑了起來：“可不是？我也覺得我跟玲瓏很有緣！”不討厭水玲瓏，相反還有點兒小小的欣賞，所以當皇兄提出以的名義給水玲瓏送賀禮時，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當然，還遠沒到“有緣”的地步，只是真心喜歡郭焱，所以樂意放下段討好一下未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