闋氏和秦之瀟打了簾子進來，闋氏年過四旬，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容貌勉強算清秀，材卻有度，帶著秦之瀟給老夫人規矩地行了一禮：“老夫人萬福！”

眼神卻在瞟見水玲瓏時微微閃了一下，秦、水兩府是親家，老夫人生病之前，闋氏沒過來走，但從不曾在福壽院見過除了水玲溪之外的千金，心里對水玲瓏在尚書府的地位又多了一分認識。

“快別多禮。”老夫人看向秦之瀟，慈祥地笑道，“之瀟都這麼大了，今年滿十九了吧。”

秦徹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了親，小兒子定了親，唯獨二兒子秦之瀟因一場頑疾臥病數年耽誤了終大事，十九歲還未議親，這在家子弟中算十分罕見了。但并不是說這位秦家公主樣貌不佳或品行不端，至外表看來，他是卓爾不凡、俊逸倜儻的，也從未傳出任何不良事跡。

秦之瀟文質彬彬地笑道：“回老夫人的話，上個月剛滿十九。”

老夫人抬了抬眉，笑著讓王媽媽給二人看座。

秦芳儀起給闋氏欠了欠：“嫂嫂。”

心里只認一個嫂子，對于秦淮和他妻子，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秦之瀟給秦芳儀見了禮：“姑姑安！”

接著，水玲瓏和水玲溪又給闋氏和秦之瀟見禮。

一通繁文縟節下來，半盞茶的功夫也過去了。

闋氏帶秦之瀟在冒椅上坐下，并沒對初次見面的水玲瓏表現出過多的熱，或許在眼里，水玲瓏再寵也只是一介庶，不值得高看兩眼，也或許有著別的心思，誰又說得清呢？

看向老夫人，笑著道：“聽說老夫人痊愈，丞相府的人都高興壞了，不巧的是我母親剛染了風寒出不了門，不然定親自前來給您慶賀了。”

“這事兒我也沒打算聲張，一把年紀了，即便無病無災恐也時日無多，就你這妮子管不住兒，害親家和夫人為我了心。”最后一句顯然是對秦芳儀說的，言辭責備，語氣卻和緩輕，不難聽出對于丞相府的人上門慶賀痊愈一事還是有些滿意的。

秦芳儀微笑，心暢快了不。

水玲瓏卻有些疑不解，秦家雖比不得十大家族，但的確是文界翹楚，向來不怎麼拿正眼瞧水家，甚至懷疑過丞相府完全是沖著水家和太子的一門娃娃親才讓嫡下嫁給水航歌的。按理說老夫人痊愈，他們派人送個賀禮也算做足禮數了，為何還親自上門？

闋氏說道：“我素聞老夫人喜好養魚，特地命人買了兩對朱砂劍，也不知老夫人喜不喜歡。”

“哦？”老夫人出了期盼的神。

秦之瀟親自走到門外，捧了一個翡翠魚缸進來，他行至老夫人和水玲瓏跟前，微微一笑，正如一抹春直直打來，暖得人心發燙，他的聲音也十分利索好聽：“老夫人，玲瓏表妹，你們看看。”

朱砂劍通赤紅，宛若幾團烈焰在水底奔走，魚尾確如利劍一般晃出了刀劍影的澤。老夫人一看就知這幾條是極品朱砂劍，不有些不釋手，當下便王媽媽將魚缸擺到自己的臥房里去。

這時，秦芳儀的眉頭高高蹙起，若有所思。

闋氏問：“芳儀，你可是覺得哪兒不妥？”

“魚好的，我只是覺得紅的魚配翡翠的魚缸似乎有點兒不搭。”

“哎呦！”闋氏拍了拍腦門兒，誠然一副辦砸了事的局促模樣，但看在水玲瓏的眼里卻本不是這麼一回事，水玲瓏的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聽得闋氏高聲道，“這個是我疏忽了，只顧著買魚，沒記著配個像樣的魚缸！”

秦之瀟忙站起：“我去買一個。”

水玲溪笑著建議道：“我記得前不久吳夫人給咱們送了一套來自波斯的水晶皿，亮亮的，可好看了，不如從里邊兒挑一個大點的做魚缸？”

用那麼昂貴的皿做魚缸，還真是暴殄天，老夫人卻并沒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秦芳儀放下茶杯，十分大方地道：“趙媽媽，你拿我的鑰匙去庫房把裝水晶皿的木箱子搬來。”

碎玉簾子一晃，趙媽媽已躬退了出去，水玲瓏抬頭看了一眼，只覺那五彩繽紛的晃得人睜不開眸子，眉頭一皺，卻是沒能揣測出事件背后的玄機。

這時，闋氏又開口了：“怎麼不見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呢？上次見們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也不知如今長變了沒有。”

又不是頭一回來尚書府，會不明白庶兒是不用給老夫人請安的麼？水玲瓏的目投向了闋氏，正好上對方從老夫人臉上撤走視線，迎上了的，四目相對，闋氏只覺得自己腳底一空，倏然掉進了一個黑無底，驚得骨悚然。得承認自己閱人無數還從沒見過這樣冷靜，甚至冷的眼神，好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的命似的！希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實際上，當回過神來再次看向水玲瓏時，的確已經找不到毫異樣了。

水玲瓏暗付：一思考問題就容易暴緒，看來在公眾場合自己得多加注意才是。

既然闋氏問起了幾位小姐，哪怕看在送了禮的份兒上，老夫人也不好駁了的面子，但心里已經約覺著對方并不單純是為慶賀痊愈而來，不免有種被人耍了卻沒及時發現的懊惱，尤其一開始還高興來著，現在簡直窩火極了！按耐住火氣，語氣如常道：“王媽媽，四小姐的病好些了嗎？若子無礙，讓并三小姐和五小姐一道來坐坐。”ωＷＷ.166xs.cc

水玲月被足佛堂，對外只宣稱靜養。

王媽媽當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若真想讓四小姐出現本不會多此一問，恭敬答道：“還沒呢，大夫說天冷，四小姐萬萬吹不得風。”

老夫人點了點頭，王媽媽走出去請水玲語和水玲清。

這一刻，水玲瓏似乎有點兒明白闋氏和秦芳儀的打算了。但們如此堂而皇之地給老夫人下套，顯然沒把老夫人放在眼里，想想也對，相較于聲名顯赫的百年世家，水家祖上也不過是出了三、兩個秀才，水航歌就是一板上釘釘的暴發戶，們又怎麼會發自心地尊敬老夫人呢？秦芳儀大抵對水航歌真有了夫妻誼，秦家卻是從一開始便只押了太子妃這個寶。只是他們萬萬不會想到，這個在死亡線上掙扎了數年，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爬回來的老夫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溫婉甚至忍氣吞聲的慈祥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