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晞剛要回淑妃的話，德妃卻先一步，對淑妃道：“近日汴京各大酒樓酒肆都有說書人在講容良娣的軼事，淑妃對此，不會沒有聽聞罷？”

淑妃用纖指捻葡萄的作一頓，面上卻是波瀾不驚。

道：“姐姐，妹妹哪有那閑功夫去打聽民間的事？”

德妃徐徐道：“既是不知，就問問你宮里的下人，闔宮的人都知道，怎麼就妹妹你不知道？”

德妃語氣還算溫和，但明眼人卻能聽出語氣著的疏冷。

淑妃眸不易察覺地微變。

德妃現在倒是厲害上了，先前李貴妃在世時，在面前大氣都不敢一聲。

如今皇后出事，皇上下旨，讓德妃有了管理后宮之權，倒得意上了。

淑妃本以為，莊帝這番會讓來管后宮，卻沒想，想要的權利竟被德妃奪去了。

德妃代掌印，自是風頭無兩。

前日淑妃同莊帝表達了不滿，莊帝因喪子之事，對是有愧疚的，亦對比尋常妃嬪多了幾憐，卻只許了協理六宮之權。

淑妃將不滿的緒深斂于心，神略有些訕訕，對德妃道：“妹妹子不適，先回宮休息了，姐姐同容良娣慢聊罷。”

待淑妃走后，那婕妤和修媛也離了皎月宮。

德妃表微有些無奈。

命下人將事先打好的金鎖和和田玉制的臂環遞予了容晞側的丹香，又道：“良娣還懷著子，也早些回去休息罷，本宮喚你過來，原也是惦念你的，想親眼看看你。”

德妃將慕淮當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又因容晞世可憐，自己為暫管后宮諸事的高位妃嬪，自當該對太子良娣和皇嗣多加關照，

容晞知道德妃心善，心里頭自是一暖。

可離開皎月宮后，卻也深德妃的不易。

也想起了曾經李貴妃在皇后面前的跋扈之舉。

想，若未來真了皇后，慕淮留給的后宮又會是什麼樣的？

莊帝的后妃就夠難伺候了，各式各樣的嬪妃也見了個全。

也沒什麼好怕的。

做奴婢，要有奴婢的忠心和謹慎。

做妾侍，要像玩寵般，行人之討夫主歡心。

而做正妻，管著夫君的妾室是本分。

若真了皇后，管好和照顧好慕淮未來納的一大幫妃子更是本分。

容晞一直是個盡職盡責的人，做什麼像什麼。

就是做奴婢時，也很自己的本職差事。

可一想到將來要面對的一大幫妃子，還是覺得頭大。

******

這夜，莊帝冊封太子妃的圣旨終于被送到了東宮。

大太監宣讀圣旨時，容晞神平靜地跪在地上，卻覺周遭的宮人竟比還要興。

慕淮為了讓坐上這個位置，前期亦是做了不的準備。

先是同黃門侍郎嚴居胥偶爾地在政事堂不務正業，君和臣不聊政事，而是一本正經地談論起話本該如何去寫。

慕淮和嚴居胥都是極謹慎的人，字字斟酌后，終于定了個版本。

他們將容晞的人設打造雖然蒙冤屈，卻仍勵志堅韌的落魄家形象。

同時將翟家人的惡毒大書特書。

嚴居胥在外還尋了汴京的幾位說書大家，向他們詢問這故事如何講，才能更催淚，更惹人唏噓。

順帶著許他們銀兩，讓這些說書人近日在汴京的各大酒肆中，就講這個故事。

讓說書先生在百姓中造輿論，是慕淮常使的政治伎倆。

所以汴京的說書人往往都同府的人有著往來，在酒肆中講的彩軼聞，亦都暗帶著很深的目的。

酒肆往往也有諫院的人在場，暗暗觀察著一眾百姓的反應。

百姓雖只想聽個樂子，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將皇家想讓他們知道的事，記了個。

如此造勢，滿汴京的百姓自是對容晞是既同又欽佩，雖說只是個良娣，卻在民間的風評極好。

雍熙城外的百姓不知莊帝的妃嬪如何，卻都知太子有個容良娣，亦都知容良娣生得貌。

慕淮深知莊帝頗信占星天象之說，平日去太史局的次數很頻繁，如要決策大事，總會召太史令乾元殿，詢問天文氣象。

太史局中常設的天文院和測驗渾儀的刻所①，每年花銷都不。

慕淮自是不大信這些，前世亦是險些將太史局的這兩個院所裁撤。

可莊帝既是信，他便派嚴居胥同太史令暗通款曲，在莊帝命他去乾元殿說天象時，講出了這樣一段話——

“一月之前，汴京天際芒氣四出，孛星愈，亦有牂云時出。而今，有天保之星②墜于汴都城郊，雍熙城芒氣褪盡，瑞氣大升，實乃祥象。”

莊帝聽罷，不詢問：“僅僅一月，天象便有如此之變，卿可知是何緣故？”

太史令面平靜，卻按之前嚴居胥暗中囑咐的說辭，將這天保之星同容良娣的胎孩連接在了一。

一月前，容良娣險些失子，所以汴京天際呈災象。

一月后，容良娣的胎孩康健，汴京天際又呈祥象。

太史令又說，總有瑞星籠罩在東宮上空。

所有的言語，都在暗指，容良娣肚里的胎孩，是大齊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