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二人又敘話了半晌的功夫,蓮長和神瞧著十分嚴肅地走出去,他像踩在棉花里一樣,兩條如飄在空中,沒有一點真實,心有惶恐有不安,又有驕傲盼著自家閨更好。
皇帝怕有他在,他們一家會有所居所不夠自在,并未跟出來。
蘇然見蓮長和自己出來,低聲問他怎麼了?按理說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蓮長和搖了搖頭,說沒事,他自己想想便好。
蘇然便由著他單獨想去。
此刻的蓮長和心湖吹起無數波瀾,一時之間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后續他沉默了許多,一會兒看看蓮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惶恐自家閨不住命格,這以后真的能行嗎?胡思想要不還是算了,跟圣上說說把人還給他,跟他回家吧。
一會兒心中又十分堅定,自家小閨是天底下最好的,無人能及,當然當得起!
在一會兒一個走神之中,蓮長和恍惚之間想起了當年給蓮花起名的老和尚,給蓮花算命起名時,說自家閨五行俱全富貴命,只是命里有道大坎,等踏過去后半生順風順水,貴不可言。
那老和尚說的話如今已一一應驗,那后面的半截話當是能信的吧?
又想起從進宮以來他觀察到的點點滴滴,蓮長和心頭逐漸踏實下來,接著再想,越想越踏實,那不安也跟著消散開去。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回來的方向,心緒如同撥云見日一般,對這個婿是十二分滿意,不是因婿所表的將來之事,而是因這個位高權重的婿待自家閨的那份真心實意的心意。
他別無所求,只求天子在將來能護他兒和腹中孩子周全,如此,足矣。
蓮長和心里豁然開朗,見殿眾人說得熱火朝天,個個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此時蘇然替蓮花重新地簡單梳了發髻,給蓮花試戴那套翡翠頭面,蓮萬真在一旁看得大呼小。
曹德自是有眼的人,找皇帝去了,留蓮家和黎清書等人在殿中說話。
蓮長和一瞅這畫面,都是自家人,當即過去,大聲贊嘆起來,自己的小閨長得就是好,戴什麼什麼合適,當然,頭面的樣式也很好,選的人眼很好。
惹得蓮花眼睛都笑瞇了起來,也跟著夸頭面好,還從來沒戴過這麼沉的首飾呢,沉甸甸的格外讓高興。
還有師傅給繡的畫,很喜歡呢,好大一副啊,又是鳥兒又是花兒的,栩栩如生,瞧著便好,回頭要尋個顯眼的地方掛起來,時時都能瞧見。
蘇然嗔怪地點了點額頭:“還如小時那般不學無,只認得鳥兒花兒,可真是糟蹋你師傅的一片心意,這可是你師傅點著燈燭花了多個日夜辛辛苦苦繡出來的。”
黎清書笑得清淺:“恩人莫怪,徒兒喜歡便好,其余不重要。”
蓮萬真在一旁大奇,直言道:“娘,黎姐,我也同小妹一般,瞧著黎姐這繡的畫是極好的,只是這里有什麼名堂卻是看不出了。”
蓮寶、蓮長和、蓮秉和林月娟等,也是看不大出名堂,他們對這方面的見識并不多。
蘇然只得無奈地開始說起來。
這一副繡品,采用極為難得的雙面繡,最難得的是兩面的繡圖都不相同,寓意取自《左傳》“凰于飛,和鳴鏘鏘”。
其中一面是滿園的芙蓉綻放,立于奇石之上乃是凰,天空飛舞的是鸞鳥,鸞鳥凰遙遙相對而鳴,構了一副《鸞和鳴圖》,盼新婚夫妻恩和睦、子孫繁盛興旺之意。
另一面鸞鳥與凰展翅繞珠而飛,繡面絢爛奪目,暗含“凰朝日”,亦是昭示夫婦相、子孫滿堂。
蓮寶聽完,來到蘇然邊,慎重地小聲問這幅畫送與小妹,是不是逾制了?他只知道,宮里忌諱多,如如龍這般的,只有皇帝皇后可用。
蘇然搖了搖頭,解釋道早就考慮過這個,本朝首飾上九尾只可皇后用,七尾皇貴妃可用,其余各宮主位可用五尾,但開國皇帝多有恩德,民間喜事子出嫁也可戴冠霞帔風風出嫁,只要那冠按著規制便可。
指了指那畫作,鸞皆是長長的一尾,拖著燦爛長尾迤邐飛舞,是合規制的,無礙。
蓮寶這才放下心來,跟著眾人好一番熱鬧,期間眾人自然夸到了蓮花大有長進的字,夸得蓮花雙俠紅撲撲的,笑出一整排的小貝齒來,蓮長和與蓮秉還較起了勁兒,都互相炫耀蓮花寫給他們的話語。
便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下,眾人喝著茶品著茶點,有說有笑十分歡樂。
只是相聚的時辰總是短暫,在歡聲笑語之中,很快便到了分別時分。
這一次蓮花盡管心中還是很不舍,可已不像先前那般拉著人不肯讓人走了。
對黎清書說:“師傅,等您回去將事了了后,還會到京城麼?”
黎清書的腦袋:“嗯,會的。”
蓮花出個笑容來:“那師傅路上小心,這一路翻山越嶺不好走的,您萬萬不要急著趕路,慢悠悠回去,再慢悠悠回來,平平安安的,我在京中等您回來,那時便能見到我的小娃娃了,千塵哥哥帶他玩呀。”
曹德湊過去言:“小人,你便放心吧,有師…我在,萬萬不會讓你師傅有事。”
別看曹德私下里跟蓮花一口一個師公,但在黎清書面前,他終究還是不敢把狼子野心顯太明顯,只因越在乎越張得失。
蓮花驚奇:“師傅,小白臉也跟您一道去麼?”
黎清書眼眸浮起一抹淡淡笑意,對蓮花道:“不錯,小德和我同去。”
曹德狐貍眼挑起,笑得華奪目,連小白臉都不計較了,心十分好。
他對皇帝眨了眨眼,意思是小人都知道這事了,這回該放他走人了吧?
皇帝略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曹德大喜,卻在此時聽見蓮花憂愁地說:“可小白臉什麼都不會,唉,師傅,帶著他真的不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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