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來的時候,顧夫人臉上的擔憂不似做假，倒是很真實。

做母親的心得如這樣的,顧夫人覺得不在數。

聽到婆母的話，到蘇蘊心復雜了……

顧時行上輩子還真的是“不懂”，若是有如今這一半明白，也不至于那般抗拒。

也不知道婆母知道自己的兒子花了兩輩子才搞明白如何“行房”,不知作何想？

婆母會這麼想，也難怪上輩子給了小冊。

婆母的話，蘇蘊不知該怎麼回，也就如顧時行所言，低著頭略有忸怩的不說話。

顧夫人抱著最后一希問：“所以到底有沒有圓房？”

蘇蘊還是不知怎回，思索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這反應其實算模棱兩可了。想到與顧時行配合的瞞著婆母，心里頭好似覺得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一般，惴惴不安。

兒媳的意思應該是圓了，可為何要想那麼久才回應？

顧夫人心復雜。

兒家出嫁的時候，做母親的總會放一本小人書箱底，但蘇家主母到底不是親生母親，也不知有沒有給兒媳放這麼一本箱底的小人書。

思索許久，顧夫人起了，與蘇蘊道：“你且等我一會。”

說罷走了里屋。

蘇蘊抬頭進去，只見婆母打開柜子，似在尋什麼，總覺得現在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一會，婆母拿著一個用布包的什走了出來。

蘇蘊目落在婆母手上的什上，莫說舉似曾相似，就連這外邊包著的布巾都似曾相識。

顧夫人把什遞給蘇蘊，低聲囑咐：“這東西你拿回去與行兒在晚間好好看看，看后也不用還回來了。”

蘇蘊沉默了幾息，不敢說不要，只能抬起略微僵的手接過了那東西。

上輩子發生過的事，總有些不會改變，就比如手中的東西。

要是沒猜錯，應該是——兩本小冊，一本話本，一本戲圖。

曾看過幾頁，與顧時行現在的孟浪比起來，這兩本小冊倒是顯得有些正經了。

蘇蘊拿著這燙手山芋回房。

回到房中見著顧時行正襟危坐地坐在塌上看書，想到他昨晚過分得讓哭著求饒的行徑，再想到方才在婆母面前愧難當，心里有火苗升起。

也沒喚他，轉了便把房門關上。

顧時行聽到靜，抬起了頭，看到妻子回來了，手中似乎還拿著什麼，便隨口一問：“母親給了你什麼？”

他方才下值回來，聽到蘇蘊在母親那，如今見回來，手上拿著東西，也就認為是母親所給。

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蘇蘊那火氣更盛了，轉過了，想都沒想直接就把手上那兩本沒有什麼重量的小冊砸向他，怒道：“你自己瞧吧。”

用布包著的小冊砸到顧時行的懷，蘇蘊一眼都沒瞧他，徑自便了間。

布巾只是包了一下，并未系，被蘇蘊這麼一扔，小包一松散，兩本掌大的小冊就跌落了出來。

顧時行接住了那掉落的兩本小冊。

看了眼兩本似是羊皮，沒有書名的小冊，再看了眼了外衫上了榻，放下了帳幔的蘇蘊。

顧時行喜歡看巧笑嫣然，亦喜歡看惱怒，是那樣的鮮活。

淡淡一哂，繼而低下頭把上的布巾拾起放到了塌上的小茶幾上，再而翻開手中的小冊。

翻開了小冊下一瞬，畫工一般的雙人小圖落了眼中。

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繼而又翻到了下一頁，十頁看下來皆是中規中矩，畫工也一般，便是戲圖的容也不是很出彩。

有了對比，顧時行也就覺得墨臺是真的盡心盡力了。

闔上畫冊，又翻開小本。

薄薄的十頁，寫的是新婚夫妻的敦倫。容亦是中規中矩，讓人能看得明白，卻是沒有太多骨的描寫。

蘇蘊躺在床上，往帳外去，約可見他正在認認真真的看著那兩本冊子！

蘇蘊罵道：“有什麼好看的，你若喜歡看，何不如讓墨臺去書鋪給你買一整箱回來！”

顧時行心頭微微一跳，隨而闔上了小冊，包回了布巾中。

斟酌了一晌后，他道：“母親問你那事了？”

蘇蘊不語。

顧時行起緩步走了間，在床邊開了帳幔，隨而坐在了床沿。

蘇蘊蓋著薄衾躺在床上，暼向他，問：“這事到底要瞞多久？”

說罷又嘆氣道：“母親對我極好，我如此瞞著母親，心頭很不是滋味。”

顧時行沉思了一下，才道：“等下個月，我再與你做出圓房的跡象。”

聽到他的話，蘇蘊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顧時行房中的床褥都是雙份的，平日他們只要折騰完了，顧時行都會換上新的床褥，把舊的藏起來，第二日才讓院中的下人拿出去。

起初蘇蘊不解，可接連好些天都是院中年長的婆子來收拾床鋪，也就明白了些。

約莫顧時行也知曉這婆子的意圖，知曉他母親的意圖，才會如此。

而時下是秋夏，只在屋中備著涼水，事后洗便可，也不用喚水。

想到這，蘇蘊暼了眼他，說：“母親要是知曉你如此誆騙，估著都想直接把你塞到那寺廟里邊當和尚，不認你這個兒子了。”